“我……”秦嬰還想再說什麽,被秦影擡手打斷了,“多說無益,進去看看吧。”
到了天牢門口,卻被攔了下來。
秦嬰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指着自己:“喂,我你們都不認識了,我是晉王府的世子!你們都敢攔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守在天牢門口的侍衛好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根本不吃刷臉這一套,口口聲聲要令牌。
“令什麽牌,本世子這張臉難道還不如一塊牌子金貴?!”
秦嬰氣得肝疼。
“你别嚎了。”
江楚歌耳朵都快被他震聾了,抓了他一下,“人家根本不認你這張臉,要令牌,什麽令牌啊到底?”
她滿臉疑問。
傾城臉上一片沉然,道:“進天牢的人需得有大内的聖旨,皇上那裏有一塊金牌,太皇太後那裏有一塊銀牌,還有就是……”
她頓了一下,餘光輕輕在秦影臉上掃了一下。
“還有什麽?”江楚歌問。
傾城:“還有攝政王殿下的玉戒。”
“咦,到他這兒怎麽換成玉戒了,我還以爲攝政王殿下那裏有塊什麽銅牌呢。”
秦影神色漠漠,看了江楚歌一眼,沒有說話。
“不是銅牌,是玉牌,皇祖父欽賜的。”
秦嬰也不着痕迹地往秦影那裏瞟了一眼,“不過我皇叔嫌揣在懷裏麻煩,就把那塊玉牌打成了戒指,戴在手上。”
“有創意。”
江楚歌道:“這攝政王還蠻有個性的嘛。什麽樣的戒指,像這樣的嗎?”
她從袖口中掏出秦影送給她的那枚戒指,戴在手指上晃了晃,碧玉的戒指在陽光底下發散出晶瑩的光澤,驚得守衛天牢的侍衛撲通跪在了地上。
“咚咚”兩聲吓得江楚歌後退了半步,隻見他們臉上滿是驚愕與敬畏,“攝、攝政王……”
秦嬰和傾城看着江楚歌手中的戒指,也驚得瞪大眼睛,齊刷刷地朝秦影看去。
秦影一臉漠然,攬着同樣錯愕的江楚歌,“進去吧。”
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進入了天牢。
江楚歌一邊往裏走一邊覺得不可思議,小聲問秦影,“什麽情況啊,他們怎麽會對着這戒指喊攝政王,是他們眼瞎,還是你真的撿到了攝政王的戒指?”
“差不多吧。”秦影淡淡如是。
江楚歌:“差不多什麽?”
“他們眼瞎。”
“……”
獄卒将他們帶到了紅顔所在的牢房,太皇太後隻把紅顔一個人打入了大牢,甜兒如今還留在将軍府。
這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紅顔姐。”
江楚歌喊了一聲,和衆人一起邁步上前。
紅顔正坐在角落裏仰頭從窗戶看着外面的藍天,甫一聽到有人喚她,一扭頭,就見江楚歌等人站在牢門外,她驚訝起身,“你們怎麽來了?”
“你還好嗎?”
江楚歌握着她的手,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關切地問道:“他們有沒有打你?”
“我沒事。”
紅顔搖搖頭,目光掃過去,見傾城和秦嬰都來了,落在秦影身上,沖他颔首點了下頭。
傾城上前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此事爲何會驚動太皇太後插手?”
“我也沒有想通。”
紅顔擰下眉頭,隔着牢門對他們簡單講述了一下這幾天在南家的始末。
當天夜裏她和甜兒被黑衣人擄走,她原本想反抗,可他們拿甜兒威脅她,再加上他們人多,寡不敵衆,真打起來她沒有勝算,索性就随他們去了。
她和甜兒被塞入馬車,聽到馬車的鈴铛聲,她就知道是樂陽長公主動的手,以爲他們要在路上滅口,她便和他們打了起來。
護着甜兒,她厮殺了好久,受了些輕傷,正要逃脫之時,又來了一批大内高手,将她和甜兒強行送到了南家。
樂陽長公主召見她,紅顔和她周旋了一個多時辰,明确表示她和甜兒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把她和南烨相戀到分開再到重逢的經曆都跟她講述了一番,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長公主的情緒,結果南烨又到了,一趕到就和長公主拔劍相向吵了起來,口口聲聲要與她和離,長公主這才又鬧起了脾氣。
“呵,想要同我和離,你哪來的臉?我可是堂堂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嫁給你是你高攀。”
樂陽坐在椅子上,趾高氣昂地看着南烨,冷冷嗤笑,“就算我們真的過不下去了,那也是我休夫,你想跟我和離然後娶你的相好,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南烨冷冷說:“那你休夫吧,我不介意。”
樂陽大哭起來,然後就開始鬧。
将軍夫婦被她鬧了這麽多年早就麻木了,他們剛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兒,又得了個孫女,開心得不得了,完全不想理會她院子裏的事。
眼見公婆不管,樂陽沒了法子,便哭哭啼啼地進了皇宮,然後太皇太後就下了一道懿旨,将她打入了大牢。
紅顔講述的經過和傾城打探到的差不多。
“那南烨呢?你被關在這裏,他去哪兒了?”傾城擰眉。
江楚歌關注點也在南烨身上,說到底這三角戀他才是其中的關鍵,到底是和還是離,也得看他的态度。
紅顔搖了搖頭,神色黯淡。
那天她被大内侍衛帶走,南烨據理力争,大内侍衛鐵面無私,“少将軍,我們也是尊太皇太後的懿旨,奉旨辦事,有什麽理,您跟太皇太後說去吧。”
“南烨去了皇宮。”
秦嬰道:“他在外頭跪了半個時辰,太皇太後不見,又跑到皇上禦書房外頭跪着去了,這會兒還不知道有沒有見到皇上面呢。”
“那甜兒呢?”紅顔扒着牢門,擔心着女兒的安危。
秦嬰道:“你放心,甜兒在南将軍他們院子裏,畢竟是親孫女,他們不會不管的。”
紅顔點了點頭。
“姐姐,爲今之計還是要趕緊救你出去,你千萬要保重,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江楚歌握了握她的手,一臉堅定地說。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迷之自信,可能是手指上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攝政王的戒指賦予她的神秘力量吧。
紅顔臉色蒼白,沖江楚歌笑了笑,“溪兒,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很多了,姐姐這一輩子都銘記在心,以後甜兒也得拜托你多多照顧。”
江楚歌聽她這樣說,心蓦地就是一沉,“紅顔姐,你别說傻話……”
“命如浮萍,人也終有一死,沒什麽好怕的。”
紅顔面上一派坦然,對傾城道:“姐姐,你們不必費心救我,我唯一的牽挂就是甜兒,隻要她能好好的,我死而無憾。”
傾城皺了下眉頭,“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你我姐妹什麽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能活在現在就是撐着那一口氣,有一絲希望也不許輕言放棄。”
“是啊,紅顔姐。”
江楚歌急切道:“甜兒才多大啊,你忍心就這麽離她而去嗎?沒娘的孩子過得有多苦,我們都深有體會,要是攤上個惡毒的後媽,你想想她能有個好嗎?”
紅顔聽到這裏,神情動搖了一下。
江楚歌趁熱打鐵,“所以你千萬要保重,努力活下去,你還要看着甜兒長大成人,看着甜兒出嫁,結婚生子,那麽多重要時刻,你怎麽能錯過呢?”
“還有南烨,南烨!”
秦嬰忙湊過來,“南烨讓我跟你說一聲,這次你不許再抛下他一個人走了,你生他就生,你若死,他也不活了!”
紅顔蓦地一震,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下,含淚重重點了點頭。
天牢内不能久留,獄卒們催促着江楚歌等人離開。
往外走的時候,就聽見天牢門口一陣騷動。
一道渾厚冷沉的聲音傳來,“他們能進,老夫爲何不能進?老夫在戰場殺敵的時候,你們這些兔崽子還在吃奶呢!給老子滾開!”
這聲音霸氣得很,江楚歌扭頭問秦嬰,“誰啊這是?”
秦嬰低聲道:“南将軍。出了名的暴脾氣,你稍微躲遠點,别讓他的唾沫星子噴你臉上。”
“哦。”
江楚歌點了點頭,朝秦影看了一眼,動了動嘴皮子,無聲道:親爹來了。
沒想到在這裏就能見到親爹,江楚歌竟然莫名有些緊張。
秦影跟在江楚歌身後,聽着那如響雷一般洪亮的聲音,薄唇抿了下,微微垂了下眼眸。
有些事情,果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過去的,遲早會來。
侍衛們不知說了什麽,南大将軍又炸了,“什麽?攝政王的戒指?他來了?在哪裏?我不信!”
江楚歌隻聽到一陣“呱呱”的聲音,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裏感歎,暴躁老爹,硬核鬧事啊。
不過這聲音聽上去跟老爸還蠻像的,不知道模樣會不會相似……
隐隐還有些小期待。
終于走出天牢的大門,甜兒看到江楚歌和傾城他們,眼睛一亮,紅着眼睛就朝他們撲了過來,“姨媽!溪姨!”
傾城将甜兒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有沒有受傷?”
甜兒眼睛腫的像桃子一樣,她搖了搖頭,哽咽道:“我沒事,可是娘親卻被他們抓走了。”
江楚歌摸了摸她的頭,“甜兒不怕,我們會想法子把你娘親救出來的。”
甜兒含淚點了點頭。
江楚歌擡起頭,見到南将軍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眼前之人除了一身古代的裝束,簡直和老爸長得一模一樣。
“老爹!”
江楚歌瞬間淚奔,朝南大将軍跑了過去,撲了個滿懷。
“哎哎哎……”
南大将軍方了,忙不疊地把江楚歌從身上薅下來,眼睛瞪得如銅鈴,“這誰家姑娘,管誰叫爹呢?”
江楚歌被他牛一般的力氣直接甩飛了,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秦影一個箭步飛過來接住了人,将江楚歌扶穩站在地上,關切地看着她,“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一臉怨念地看着南大将軍,這是親爹嗎,差點折了她的老腰。
隻這三個字,就讓南大将軍猛地擡起頭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滿臉疤痕的男子,打量了片刻,臉雖然是陌生的,可這聲音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再一瞥到江楚歌手上的戒指,瞬間便可以确認了,他冷冷眯了眯眼睛,“俊王殿下,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