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歌道:“那你們也不用點了,我做什麽你們就吃什麽吧,總之包君滿意就是。”
“那敢情好。”秦嬰一呲牙,轉頭對藍衣男子說,“今天我們有口福了。”
藍衣男子少見秦嬰如此饞一口吃的,更少見他不捧自家酒樓去捧别人的場,不禁也有幾分期待。
江楚歌禮貌地詢問了一下藍衣男子有沒有忌口的東西,藍衣男子想了想說他隻有芒果不能吃,吃了會過敏,其它沒什麽需要避諱的。
“巧了,我也不能吃芒果,一吃身上就發癢。”
江楚歌本來以爲穿越之後終于可以吃芒果了,大吃特吃了一番,結果發現原主這具身子也克芒果,渾身開始發癢,被秦影好一通搶救。
兩個人針對芒果一事聊了一會兒,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催感,倒也覺得頗爲有緣。
秦影在櫃台聽着,神情漠漠,隻覺得胸口浮上來一陣陣冰涼的感覺,堵得慌。
“飲料你們自己點,餓得話就先吃個餅充饑,面一會兒就好。”
江楚歌囑咐了一句,便朝秦影抛了個媚眼,在他面紅耳熱的瞪視下心滿意足地去了廚房。
秦嬰發揮自己二老闆的架勢拼命宣傳,“我跟你說這裏的果酒也好喝,酸酸甜甜的,還有雞蛋灌餅,你要不要先來一個墊墊肚子?”
藍衣男子實在折服于秦嬰舌綻蓮花的口才,笑着點了點頭。
秦嬰立即嘚嘚地跑到窗口那邊,興沖沖地對紅顔道:“紅顔姐,勞駕你給我朋友包個大的,肉多一點。”
“好。”紅顔笑着,親自上手給包了一個。
藍衣男子聽到“紅顔”這兩個字,隻覺得渾身一僵,擡起頭來看着前方那抹身影,呼吸便是一滞,隻覺得耳邊一瞬間聽不見聲音了。
他癡癡地望着那道身影,陌生又熟悉,陌生隻因相隔數年,熟悉卻是由于魂牽夢萦,不知多少次出現在夢裏花落間。
呆愣許久,以至于秦嬰捧着兩杯果酒回來之時他都沒有絲毫反應,直到那個身影翩然轉回。
紅顔捧着一個雞蛋灌餅笑着要送過來,卻在轉身看到南烨的一瞬間,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而手中的餅也怦然掉落于地。
倆倆相望,人世變換,風潇潇人渺渺,到頭來竟是一眼萬年。
“娘親!”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甜兒蹦蹦跳跳地撲進紅顔懷裏,笑着把剛剛買的棗糕捧給她,“甜兒買了棗糕,娘親你最愛吃的。”
南烨在看到甜兒的一瞬間,瞳孔蓦地放大,人幾乎是從座位上拔地而起。
她,她是……紅顔的孩子?
“呀,這餅怎麽掉地上了?”
秦嬰剛把飲料放好,一轉頭就見掉落于地的雞蛋灌餅,就要走上前去。
隻是有個身影比他還快,秦嬰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風,再反應過來之時南烨已經朝紅顔走了過去,在她面前站定許久。
“顔兒……”一張口,嗓子便是啞的。
紅顔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南烨,腦中已經嗡嗡地響成一片,除了他的聲音,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了。
可他這一聲久違的輕喚,讓她一顆心都跟着顫抖起來,頓時兵荒馬亂潰不成軍。
下一刻,她就被一雙寬厚的大手重重納入了懷中。
江楚歌端着兩碗香噴噴的面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驚得差點把碗摔了。
秦嬰也完全愣在了原地,“我……去?”
他扭頭問江楚歌,“這什麽情況?”
“……”江楚歌白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
江楚歌将面往秦嬰手裏一塞,另一碗放至桌上,便朝秦影走過去,杵了杵他,小聲問道:“怎麽回事啊?”
不同于全場吃瓜的驚愕反應,秦影神情始終淡淡,“自己看。”
江楚歌:“……”
自己看就自己看!
紅顔和南烨抱了許久,還是甜兒将他們兩個擠開的,小丫頭擋在紅顔面前,叉着腰質問南烨,“登徒子,你竟敢調.戲我娘親?”
奶兇奶兇的。
小魚兒和虎子一瞧小公主生氣了,立馬化身貼身護衛一邊一個站在甜兒身邊,環臂虎視眈眈地瞪着南烨。
三個不到半米高的小人兒,卻展現出了氣吞山河的架勢。
南烨神情閃過一絲愕然,目光落在甜兒身上,越看越像紅顔,又看向了一旁的魚兒,覺得這個小人兒眉眼間也挺像自己的。
他不由激動,問紅顔,“顔兒,你給我生了一兒一女嗎?”
“……”
氣氛一陣靜默,江楚歌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驚得立馬站起身,趕緊過去認領小魚兒,幹笑一聲,“不好意思,這是我兒子。”
她拎着小魚兒的耳朵就走了,低聲訓道:“人家的家事,你去湊什麽熱鬧?”
“哎呦,娘,疼。”小魚兒扶着耳朵,心不甘情不願地随江楚歌離開。
虎子娘也趕緊把虎子抱了回來,不讓他去瞎摻和,護花使者小團隊就這麽輕易地解散了。
南烨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可看着甜兒是越看越喜歡。
甜兒對這個陌生的叔叔卻是充滿了警惕,她扯了扯紅顔的衣袖,問道:“娘親,這個怪叔叔是誰?是我爹爹嗎?”
這一聲“爹爹”,讓紅顔如夢初醒。
幾乎是一瞬間,她蹲下身撿起掉落于地的雞蛋灌餅,遞給虎子娘,然後抱起甜兒就沖出門去,像是逃命一般。
由于這一系列的動作實在太過迅猛,風馳電掣一般,南烨愣在原地都沒反應過來。
“你還愣着幹什麽?”
忽然之間,面館裏的客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追啊!”
南烨追了出去。
江楚歌由此也就明白了,這個藍衣男子應該就是紅顔所說的那個和她私定終身的少年郎,甜兒的爹爹。
時隔四年多,兩個人能在此時此地遇上,也是緣分未了啊。
她悠悠感慨着,卻忽然看着小魚兒,端詳他良久,“還别說,魚兒長得真挺像那位藍公子的,難怪我覺得一見如故。”
“藍公子?”秦影蹙了下眉頭。
江楚歌一指外面,“就剛剛那位啊,穿藍衣的朋友。”
南烨這一追出去,秦嬰也跟着追了出去,或許是怕遠道而來的朋友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也興許是想要過去助他一臂之力。
倆人這麽一跑,江楚歌才想起來都不知道那位藍衣公子的名字。
“娘親,隻要是長得好看的,你都覺得一見如故。”
小魚兒當着秦影的面,十分不給面子地揭穿江楚歌,又咕哝道:“再說了,我是我爹爹生的,又不是他生的,怎麽可能會像他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将小魚兒喂得太好,這臭小子越來越伶牙俐齒了,經常怼的她說不出話,最終隻能動用武力來制伏。
江楚歌捏了下他的小臉,“你還是我生的呢。過來,把教你的詩默寫下來,寫錯了打你屁.股。”
“哼,娘親公報私仇!”
秦影看着小魚兒的臉,想着江楚歌的話,腦子裏隻閃過四個字:外甥随舅。
此言不虛。
鋪子打烊了,江楚歌托着疲累的身子靠在秦影身上往浮生酒樓走,幾乎是被他拖着在地上滑行。
秦影胳膊都快被她壓麻痹了,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模樣,“我抱着你走?”
江楚歌思忖了一下,“抱着不太好吧,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
秦影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背着好了。”
江楚歌一個虎撲蹿到了秦影的背上,手腕環在他的脖頸上,嘿嘿笑道:“還是這樣舒服。”
秦影想翻她個白眼,唇角卻忍不住彎了一下。
秦羽和小魚兒對這一幕早就司空見慣了,前者累了一天,後者玩了一天,也都很是疲累,道了聲晚安,便想要回房洗洗睡。
秦影卻淡淡開口,“睡覺之前小羽練一遍劍法,魚兒蹲馬半個時辰。”
“啊?”
秦羽和小魚兒隻覺得晴天霹靂,愣愣回頭。
秦影闆着臉,“啊什麽。”
“哦。”
叔侄倆當即不敢反駁,乖乖地應了。
江楚歌有些于心不忍,卻也知道練功這種事情得日夜兼程,不能松懈,哪怕在面館裏,秦影都時不時會考驗一下秦羽的反應能力。
浮生酒樓也差不多快打烊之時,秦嬰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回來,像是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副“身體被掏空”的倒黴模樣。
因爲挂慮着紅顔那邊,江楚歌特意撐着眼皮沒睡,等秦嬰和那位藍衣公子回來,沒想到隻等回來了秦嬰。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你那位朋友呢?”
秦嬰半死不活的過來坐下,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碗茶水,才對江楚歌和秦影道:“甭提了,追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手。”
江楚歌擰了下眉,“這麽說,那位藍公子現在在紅顔姐那裏?”
“嗯。”
秦嬰點點頭,突然擡頭看着江楚歌,“什麽藍公子,我那朋友姓南。”
“姓……什麽?”江楚歌一時間沒有聽清楚。
“南,南北的南。”
秦嬰捋直了舌頭給她解釋。
姓南?
江楚歌隻覺得心裏一咯噔,有些不祥的預感,口齒生澀,“他不會是,金陵南家的人吧?”
“欸?你居然知道金陵南家?”
秦嬰很是驚訝,“還真被你猜中了,我這位朋友正是金陵南家的二少爺,少将軍是也。”
“!”
江楚歌蓦地瞪大眼睛,南家二少爺……
那不就是,她哥?
秦嬰太累太困了,也沒注意到江楚歌奇怪的神情,頭往桌子上一磕就睡着了。
江楚歌頂着滿腦袋的漿糊拉着秦影落荒而逃。
直到進了房間,她把門關上,才一臉驚魂甫定地看着秦影,“你剛剛,聽見秦嬰說的了吧?”
秦影:“……我沒聾。”
何止聽見了,他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上前捂秦嬰的嘴,但紙裏終究包不住火,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遲早會知道的。
“那藍衣公子是金陵南家的二少爺,那不就是我二哥?”
江楚歌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拼命捋着突然變得紛亂的人物關系,“他要是我哥,那紅顔姐就是我嫂子,甜兒就是我親侄女……”
乖乖隆地咚。
“這也太狗血了吧?”
秦影擰了下眉,“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