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完,她倏然反應過來,“咦,好巧啊,你們都姓秦,五百年前是一家哦。”
秦嬰看了江楚歌一眼,心道:你個憨憨,現在就是一家。
秦影看着秦嬰,面無表情地說,“巧得很。秦老闆,久仰大名。”
秦嬰腿一軟,差點給他跪。
他幹巴巴一笑,“不用客氣,叫我秦嬰或者寶寶就好。”
“那還是叫秦嬰吧。”江楚歌忙道,暗暗給秦影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開玩笑,她男人還沒叫過她寶寶呢,怎麽可以随便叫别人寶寶,更何況還是個男人,堅決不行!
寒暄過後便開始辦正事了,江楚歌道,“我釀的酒應該差不多可以喝了,打開嘗嘗吧。”
秦嬰帶着江楚歌和秦影往後院走去。
他很是健談,性子活絡得很,邊走便聊,賣弄自己院子裏種的這些個花花草草,“我這花園怎麽樣,還挺漂亮的吧。”
江楚歌認可地點點頭,“漂亮,你自己設計的嗎?”
“當然不是,怎麽可能呢?”
秦嬰否認得理直氣壯,“我哪有那情操,比起擺弄這些花花草草,我更喜歡金銀珠寶,那味道比花草的味道好聞多了。”
江楚歌無奈搖頭,銅臭味有什麽好聞的,“看出來了,你也是個重口味的。”
說着她随打哈哈的秦嬰邁入長廊。
秦影落後一步,眉頭微微一蹙,“也?”
他發出疑問的聲音很輕,但江楚歌還是聽到了,扭回頭對上秦影略帶疑惑的眼神,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還有我。”
“?”
秦影看着她,更迷惑了,她口味不重啊。
江楚歌難得從一向英明神武她男人的臉上看到一絲憨态,當即就生了逗他的心思,張口便是促狹的一句,“不然我能喜歡上你嗎?”
“……”秦影倏然頓住腳步,表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有些被揶揄後的惱怒。
江楚歌怕被揍,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秦影回味着她剛才的話,卻又體會到了另外一層意思,眼眸由些許惱怒變得欣喜起來,心尖一跳,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秦嬰還在前方喋喋不休地介紹着,沉浸在自家花園的優美秀麗中,沒留意到身後的動靜,不然他很有可能會受到刺激。
江楚歌追上秦嬰,卻在他拐進一座院子的門前堪堪停下了腳步,盯着一塊木闆緩緩念出,“雲深處。”
秦嬰本來都邁下台階了,聞言又折返回來。
“怎麽了?”
江楚歌瞧着木闆上的字,覺得分外熟悉,腦子裏靈光一現,“啊,這個字……和外面浮生酒樓的字是一個人寫的。”
“是啊。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秦嬰于書法一竅不通。
“看字體結構就知道了,這麽蒼勁有力的行楷不多見,沒有二十年的功底練不出來。”
江楚歌贊道,又轉頭沖秦影拍馬屁,“還别說,這字寫的跟你有的一拼。不過你的字更加磅礴霸道些,而這位大師則更偏向行雲流水。”
秦影視線在“雲深處”三字上定格許久,垂眸看着一本正經侃侃而談的江楚歌。
“看不出來,你還挺懂字的,那爲何自己寫的跟一樣?”
啧,這厮當着外人面揭她的短有意思嗎?
江楚歌回頭瞪他一眼,“廢話,自己寫跟看别人寫這是兩碼事。我寫的難看不難看,跟我評價别人寫的難看不難看有什麽關系。”
秦嬰在旁邊不住地點頭,“有道理。”
“……”
秦影蹙着眉尖一臉無語地看着他們,竟無言以對。
江楚歌和秦嬰越聊越嗨,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秦影在後面聽着他們的奇葩語錄,臉則是越來越木,最後已經找不到一絲表情。
“原來這酒樓的名字是你叔叔起的,花草也是你叔叔種的啊,我就說嘛,和你整個人的氣質都不怎麽相符。”
“那是!我那世叔一向最愛舞文弄墨了,還偏偏愛穿白衣服,身上沾上一滴墨都不行,潔癖得要命,嬌氣得很。”
“唔,不過你這麽說你叔叔,他不會生氣嗎?”
“會,他小心眼得很,所以你千萬不能告訴他,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秦影木着臉,所以他是空氣嗎?
秦嬰上前敲了敲門,門很快從裏頭打開了,江楚歌擡眸一瞧站在門裏面的人,呀然驚叫出聲,“江先生!”
江淮視線在她臉上稍停,偏轉到秦影臉上,繼而又返回到江楚歌這裏,牽動了下嘴角。
秦嬰已經在他張口之際過去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個子比江淮稍矮些,勾得江淮不得不将背彎下了幾分,卻并沒有推開他。
“我兄弟,江淮!”秦嬰給江楚歌介紹,一股梁山好漢的架勢。
江淮這才皺着眉頭将秦嬰推開,嫌棄地撫了撫脖頸,“誰是你兄弟?”
“當然是你啊!”
秦嬰不怕死地又去勾他的脖子,“雖然不是一個娘生的,當然也不是一個爹生的,但咱倆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
江淮無語地在他的臂彎下翻兩個白眼,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這個二百五!
江楚歌睜着閃亮的大眼睛欣賞着眼前這幕好基友一生情的畫面,其實她很羨慕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互相嫌棄卻也互相支持,不棄不離。
看來江淮到這酒樓來說書,也不一定是爲了金錢而低頭,很大的程度是來支持發小的生意來了。
秦影卻沒有欣賞基情的興緻,冷冷道:“鬧夠了沒?鬧夠了就趕緊拿酒來。”
“好嘞。”
他這一發話,秦嬰連半個磕巴都不打,立馬松開了江淮,老老實實地跑到角落裏搬酒去了,江淮也屏息靜氣地讓開了路。
江楚歌看得瞠目結舌,悄悄問秦影,“他們怎麽這麽聽你的話?”
秦影面無表情,“因爲他們怕我。”
“他們爲什麽怕你?”
秦影頓了一下,“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可怕。”
“……”
江淮在後面聽着,心裏暗暗補充:您就是不‘長’成現在這樣,我們也怕你。
“來了來了。”
秦嬰使出吃奶的勁兒把酒罐搬到了桌子上,累得氣喘籲籲。
江楚歌打量着酒罐子,觑了他一眼,“你沒趁着我不在,打開偷喝吧?”
“沒!”
秦嬰心虛地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江淮輕輕關上門,立馬拆台,“他動過這個念頭,但被及時制止住了,不然這壇子酒應該已經見底了。”
秦嬰怒瞪江淮:你出賣我!
江淮聳了聳肩: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我就知道。”
江楚歌輕哼了一聲,走過去隔着瓶口聞了聞,又抱起壇子輕輕晃了晃,這才朝秦嬰伸出手,“有舀勺嗎,給我一個。”
秦嬰立馬又沖進房間将舀勺拿出來給她。
江楚歌拿着舀勺,手放在蓋子上,朝圍在旁邊的三人掃了一眼,神秘兮兮地笑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江楚歌将蓋子打開,原本封住的酒罐立馬飄散出一股果酒的香氣,撲鼻而來。
“好香啊。”秦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贊歎。
江楚歌輕輕一笑,“聞着香,喝着更香。”
她從旁邊拿起幾個似乎早已備好的酒杯,用舀勺舀出來四杯,一杯留給自己,剩下的三杯分給秦影三人,“嘗一下。”
秦影和江淮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先抿了一小口,是真的在“嘗”。
而秦嬰則是直接牛飲了。
他接過酒杯,瞧了一下顔色,嘟囔了句“跟我做的差不多麽”,然後仰頭直接一杯灌了下去,突然間扼住喉嚨,青筋暴起,“……有毒。”
然後悲壯地倒了下去。
江楚歌沒忍住翻了兩個雪白的白眼,心道你才是真有毒。
秦影和江淮則壓根沒理他,繼續品嘗着杯中的酒。
秦嬰過足了戲瘾,興沖沖地爬起來,拍拍屁.股湊過來問秦影,“怎麽樣,這酒釀的有沒有言叔釀的好喝?”
江楚歌剛想問“言叔”是誰,隻見秦影微擡了下眼皮,就吓得秦嬰立馬滾到江淮旁邊了,怯怯地看一眼秦影,問江淮,“你覺得呢?”
江淮睨他一眼,沒好氣道:“問我做什麽,你剛才不是自己喝了嗎?”
“我喝的太快了,沒嘗出味道來。”
秦嬰委委屈屈道。
江淮一臉無語,卻是将剩下的小半杯遞給了他,然後對江楚歌道:“好喝。”
真是惜字如金啊。
江楚歌感覺這位帥氣的說書先生可能把他所有說話的熱情都貢獻給講台了,私底下沉默寡言跟秦影有的一拼,都是凍死人不償命。
秦影這才倒是罕見地開了金嗓,“酸甜可口,口感綿軟,味道清淡,酒勁不是很足。比較适合女人和小孩。”
“答對了!”
江楚歌打了個響指,笑道,“果酒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飲料,本來就是圖個好喝爽口,灌入太多酒反而不好。”
她朝秦嬰看過去,“酒樓的菜單我看過了,賣的最好的是桂花陳酒,陳酒固然是好,老人和男人都喜歡喝,可味道太濃,酒勁也大,女人和小孩一喝就倒,出來吃飯的也不光隻有男人,有的客官也會帶着家眷和孩子來,隻喝茶水未免太單調了,點上幾杯果酒助興,阖家歡樂,多好。”
秦嬰聽着一愣一愣的,“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現在想也不晚。”
江楚歌道:“這果酒的好處很多,有利于調節情緒,還有利于女人保持身材,更有改善皮膚,補血,美白,延緩衰老等一系列的功效……”
“明白!”
秦嬰小腦袋瓜聰明得很,不等她說完就立馬領悟,“我立馬命人寫牌子去,海棠霸王要翻開它人生的新篇章了,哈哈哈!”
沒等他笑完,江楚歌就皺了皺眉,“不行,不能叫海棠霸王,這名字太難聽了。”
“難聽嗎?”秦嬰笑聲戛然而止。
這次秦影和江淮沒有惜字如金,而是直抒胸臆,“難聽。”
“……好吧。”
秦嬰妥協了,撓撓頭道:“可是不叫海棠霸王,那叫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