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秦影眼刀冷冷地掃過去,那眼神像是裹挾着冷風,看得衆人心神都是一凜。
曹彥躲到護衛們的身後,喝命道:“你們,給我上!”
秦影雙眸一眯,圍觀群衆都沒看到他怎麽出的手,曹彥的那些護衛們便嗷嗷慘呼着倒下了,死魚一樣地躺在地上,隻有慘叫的份兒。
而曹彥的腦袋被夾在凳腿之間,動都動不了,覺得腦袋都要被擠爆了,臉憋得通紅,秦影坐在凳子上,悠哉地喝着茶水。
曹彥徹底傻眼了。
他小瞧了這個滿臉是疤的醜八怪,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厲害的功夫。
江楚歌也傻眼了。
她知道秦影功夫好,卻從來沒見他動過真格的,深藏不露啊,一露就屌炸天,帥呆了!
“你……你敢這麽對本少爺,你會後悔的!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敢惹我,你不要命了!”曹彥梗着脖子叫嚣。
秦影抿一口茶水,淡淡道:“知道。你叫曹彥,你爹是青陽縣縣令曹坤,你外公是江州知府王承安。你們曹家三代單傳,你爹當年是青陽縣唯一一個舉人,學問做的一般,阿谀奉承的本事不錯,攀上了王家的高枝,娶了王承安的小女兒,成王家女婿後得了這麽個縣令,開始魚肉百姓。”
曹彥聽得一愣一愣的,本來是想借着身份唬一唬這厮的,沒想到他竟然對他們曹家如數家珍。
“你、你怎麽會對我們家這麽了解?”
秦影放下茶杯,淡漠地看他一眼,“我不但了解你們家的過去,還能預知你們家的未來。回家好好再享受兩天吧,你爹很快要被撤職了。”
“什麽?你竟然敢詛咒我爹,信不信我将你下大獄……”
曹彥威脅的話還沒落地,秦影伸手一戳,人兩眼一閉昏了過去,世界頓時安靜了不少。
江楚歌蹲下去,一臉驚恐地望着秦影,“他死了?”
“沒。”
秦影站起來,雲淡風輕地說:“我點了他的睡穴。”
“厲害啊。”江楚歌活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滿臉欽佩地朝秦影豎起大拇指,連連贊歎,“牛批!”
秦影沒聽明白後面兩個字的意思,卻也能猜到她是在誇她,唇角一抿,權當虛心接受,看也懶得看曹彥一眼,淡淡道:“走吧。”
“嗯嗯!”
江楚歌一行人幫紅顔把面攤收了,将她和甜兒送回家。
她們住的地方離集市不遠,就在一個胡同的盡頭,壘着一間茅草屋,很是簡陋,卻也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隻是密不透風的,有些悶熱。
“快請進。”紅顔招呼着江楚歌他們進門,把唯一的一扇窗戶打開通風,“甜兒,快給明阿姨他們倒茶喝。”
“好的娘親。”
甜兒乖乖地應着,跑到桌邊,搖了搖水壺,沒水了,她又來到水缸邊拿着瓢剛要舀水,“娘,家裏沒有水了。”
“啊?又沒有了嗎?”
紅顔臉上有些窘迫,似是從來沒招待過客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江楚歌妹妹,你們先坐會兒,我去井邊打些水來。”
她剛提起木桶,就被秦羽接了過去,“我來吧。”
他拎着桶走了出去,江楚歌拍拍小魚兒的屁.股,道:“魚兒,咱們不是還買了西瓜嗎,拿出來和甜兒一起吃。”
“好!”小魚兒屁颠屁颠地從籃子裏拿出一顆渾圓的西瓜,對甜兒道:“甜兒妹妹,咱們拿到井邊冰鎮一下,會更好吃更解渴的。”
甜兒笑着點頭,“好呀!”
兩個小家夥抱着西瓜便去追秦羽了,“小叔,等等我們。”
紅顔局促地站在那裏,紅着臉道:“真不好意思,家裏第一次來客人,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
“紅顔姐,你别忙活了,我們歇會兒就走。”
江楚歌拉着她過來坐,而秦影瞧着頂蓬破了的那個窟窿,微蹙了下眉,也不吭聲,搬着梯子就默默地過去修頂蓬了。
“哎,妹夫,這怎麽好意思……”
紅顔急的想去攔。
江楚歌拉住她的手,笑道:“沒事兒,讓他去忙吧,你都叫他妹夫了,幫你修個頂蓬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紅顔一臉的感激,“咱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們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說着便要跪下,吓得江楚歌忙扶住她,“哎哎哎,紅顔姐,我們年紀相仿,你這一跪,我可是要折壽的。跪不得跪不得。”
紅顔這才滿眼含淚地坐下。
“萍水相逢也是有緣嘛,你别嫌我多管閑事就好了。”
江楚歌笑着說。
紅顔道:“怎麽會呢。那曹彥來勢洶洶,我一個弱女子,毫無反抗之力,若他真逼急了我也唯有一死保住自己的清白,妹妹幫了我的忙,是救了我和甜兒的命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隻可惜我現在自顧不暇,無法報答于你。但這份情我記住了,來日定當結草銜環,報答姑娘的恩情!”
“姐姐言重了。”
江楚歌感覺自己汗都快掉下來了,忙道,“其實,眼下姐姐就有一個可以幫我的機會,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她說着,心虛地朝秦影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影面無表情地補着頂蓬,聞言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似乎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紅顔一聽,忙不疊地點頭,“妹妹請說,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江楚歌汗又掉下來了,這些古人說話都好誇張,動不動就生啊死啊的。
她幹巴巴地笑了下,“倒是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那麽嚴重,就是……”她又朝秦影那邊看了一眼,心一橫,“我想和姐姐一塊擺面攤。”
“不知你願不願意?”江楚歌征求着紅顔的意見,目光卻是朝秦影看過去,果不其然對上他涼絲絲的眼神,立馬躲開視線。
糟了糟了,她這一趴自作主張先斬後奏,冰塊肯定生氣了。
紅顔原本都做好赴湯蹈火的準備了,萬萬沒想到江楚歌會有此提議,怔愣過後是莫大的歡喜,握着她的手激動道:“當然願意啊!”
她不善廚藝,經營這個面攤本來就是勉強維持,江楚歌做面的本事她已經見識到了,有她的幫忙,定能夠如虎添翼。
江楚歌手被紅顔攥得緊緊的,看着她滿臉激動的表情,也跟着回過神來,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雖然心裏有些虛,但她一向不是歪歪扭扭的性子,事情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再猶豫。
秦羽将桶裏的水倒滿,小魚兒也抱着西瓜回來了,兩家人在一起愉快地吃着西瓜,江楚歌也和紅顔兩個商定了一下開面攤的基本事宜。
紅顔沒旁的事,一天到晚就守着那個面攤,因此都是早出晚歸,早上卯時就出攤,晚上一直忙到戌時,有時候碰上有人吃宵夜都得亥時了。
江楚歌巴拉着手頭算了一下,這就相當于早上五六點鍾出攤,晚上九點左右收攤,或者一直忙到十一點多。
甜兒在一旁道:“娘親很辛苦的,晚上那麽晚回來還得準備第二天的食材,都睡不了幾個時辰的覺,好幾次都累的暈倒了。”
小魚兒心疼地看着甜兒,哀歎一聲,“你娘親太不容易了,我娘親那個時候早就靠在我爹爹懷裏睡成小豬了。”
江楚歌:“……”
有這麽說自己親媽的嗎,唔,差點忘了,她是後媽來的。
秦影眸光微垂,罕見的沒有吭聲,也沒有訓斥兒子。
甜兒望着小魚兒,一副小大人的滄桑語氣,“你娘親真幸福,有你爹爹疼。我娘親隻有我疼,而我又太小了,幫不了她什麽忙。”
“那你爹爹呢?”魚兒歪着頭問。
甜兒搖搖頭,“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是娘親一個人帶着我,我從來沒見過我爹,也不知道他是誰。”
小魚兒也歎口氣,摸摸她的頭,“我跟你差不多,我小時候也是爹爹和小叔帶着我,不久前才有了娘親,放心吧,你也會找到你爹爹的。”
“那也得我爹活着才行。”甜兒說着,怯怯的眼神朝紅顔看去,“娘親,我爹還活着嗎?”
紅顔姣好的面容方才還泛着笑意,一下子便收住了。
氣氛登時變得安靜如雞。
江楚歌在一旁聽着倆小孩的聊天過程,簡直是目瞪口呆,真是神一樣的交流,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了好了,大人在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去一邊玩兒去。”
江楚歌轟兒子走,後知後覺她好像說了自己小時候最讨厭聽到的一句話,果然小魚兒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甜兒,咱們去那邊聊天去。”
他氣哼哼地拉着甜兒走出去,還抱走了半個西瓜。
紅顔看着小魚兒憤怒的背影,唇邊又泛起淡淡笑意,“小魚兒真可愛。”
“是挺可愛的。”江楚歌誇道:“這孩子随我。”
“……”
秦影和秦羽齊齊朝她看過去,臉上都有些赧然,自己誇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江楚歌看着他倆跟吃了蒼蠅似的臉,忍不住笑道:“幹嘛,我還沒說完呢,我是說這孩子驢脾氣随我,脾氣爆,心眼小,氣性還長的不得了。”
這次話音剛落,秦影和秦羽就齊齊點頭了,表示任何。
江楚歌沒好氣地翻了兩個雪白的白眼。
紅顔被他們一家人逗樂了。
話題輕輕巧巧地揭過去,秦影兄弟倆從來不熱衷八卦,江楚歌倒是挺八的,但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很尊重别人的隐私,不該問的不會去問。
她們繼續商量了一下合作開面攤的事。
江楚歌讓紅顔不着急,先在家裏休息兩天,反正曹公子那十兩銀子也夠花好一陣子了,不着急出攤做生意,等她先把家裏安頓好了再一起出攤。
“也好。”
紅顔點點頭,不免有些擔憂,“今天在集市上鬧的那麽厲害,曹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在家躲幾天也好。”
回家的路上,江楚歌越想越不放心。
“照曹彥那無賴的德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這一走,他不會找到紅顔姐的家,然後把她強行拐跑吧,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