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都樂滋滋地伸出手了,江楚歌一把抓住秦影的手,幹巴巴一笑,“本姑娘天生麗質,不需要胭脂來粉飾。走了走了。”
知道老闆娘的臉色得有多難看,江楚歌趕緊拉着秦影離開了賣胭脂的攤位,現在是勤儉節約過日子的時候,化妝品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放過了胭脂,卻沒放過吃的,逛了一路,江楚歌和小魚兒也吃了一路。
娘倆人手一隻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山楂吃在嘴裏甚是可口,小魚兒見江楚歌吃的比他還快,還香呢。
他抿了下嘴唇,“娘親,你給魚兒買糖葫蘆,是因爲自己想吃吧?”
“瞎說。”
江楚歌怎麽可能承認呢,“我是怕你吃壞肚子,以身試毒。”
秦羽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這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
秦影也跟着翹了翹唇角,挑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讓開,讓開!”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衆人紛紛躲避開來,江楚歌被人推搡着,肩膀重重被撞了一下,大半個身子都向前跌去,被秦影攔腰抱住了。
他護着她旋轉了一下,将她攬進懷裏,眉頭微蹙,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江楚歌搖搖頭,幸虧秦影及時抱住了她,不然肯定摔個狗啃泥。
她冷着臉朝騷動的來源看去,見一頂轎子橫在街中央,本就不算寬敞的集市頓時變得擁擠起來,護衛們舉着刀鞘将路人紛紛隔開。
不光路人躲避,連沿街的鋪子都紛紛給他挪位讓路,如臨大敵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這人誰啊,這麽大排場。”
“小點聲。還能有誰,這麽大的派頭,當然是縣令大人家的公子了。”
“縣令大人的公子怎麽會到咱們這小鎮上來?”
“聽說曹公子過來視察,結果在咱們鎮上相中了一位姑娘,驚爲天人,最近幾乎天天來,殷勤得很,搞不好要帶回去做小妾。”
“這位曹公子可是個風.流人物,養的小妾比他老子都多,不過據說他性情殘暴,時不時就有被虐死的姑娘從曹府擡出來,堆滿了亂葬崗。我還聽說他用的好的就送給他老子享用,若是得了曹縣令喜歡,就直接收在身邊成他小媽了,啧啧,亂的呦……”
江楚歌聽得頻頻蹙眉,真是肮髒、龌龊、惡心!
哪家的姑娘要是被看上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不過罵歸罵,她還沒想要多管閑事,這種閑事她以前不是沒管過,落不着什麽好,還惹一身騷,你是想救美女脫離苦海,可美女卻反過來扇你巴掌,怪你擋了她嫁入豪門之路,很多事情,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轎子遠去,集市恢複正常,江楚歌收回視線,對秦影道:“走吧,咱們買菜去。”
秦影眼尾稍稍一挑,方才看到江楚歌不忿的模樣,他都做好了她會跟過去多管閑事,然後爲她擦屁.股的準備了,沒想到……
她方才的神情變化萬千,由一開始的憤怒到最後的失望,好像是曆經很多事後的自嘲,很是滄桑。
在他離開她的這三年裏,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到了買菜的地方,江楚歌總算是恢複了幾分精神,在菜攤上挑挑揀揀的,挽着袖子很是熟練地和老闆砍價,不一會兒就裝滿了籃子。
這一逛就逛到了中午,還有很多東西沒買,江楚歌提議在外面解決午飯,揣着來時的目的,一路領着爺仨往上次來的面攤找去。
面攤是找到了,攤位上還坐着不少人,隻是定睛一瞧,方才引起騷亂的那頂轎子就停在一旁。
而那位風.流大少曹公子,正托着腮幫子瞅着老闆娘,一臉色相。
老闆娘還是江楚歌之前見過的那位美麗的老闆娘,她的女兒甜兒也站在她身旁,正瞪着一雙眼睛冷冷地盯着曹公子,一臉警惕。
“甜兒。”老闆娘把女兒往自己懷裏拉了拉,揣着一張雪白的臉在案闆上擀面條,頂着烈日驕陽,發梢都被汗水打濕了。
江楚歌緊抿了下唇,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面攤上還有一頂遮陽遮雨的頂蓬,這會兒怎麽沒了?
剛想着,那位曹公子幽幽地開了口,“紅顔,你說說你這是圖什麽?放着如意樓的花魁不做,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賣面了,你那雙纖纖玉手以前可是彈得一手好琵琶啊,用來做面不是暴殄天物嗎?我說你就從了我吧,不然昨兒拆的是頂蓬,今兒可就要拆你的攤位了。”
江楚歌這才知道頂蓬是誰拆的,冷冷的眼刀朝曹公子械過去,沒注意站在她身旁的秦影,聽到“如意樓”時眼睫輕微顫了一下。
“曹公子。”
叫紅顔的那位老闆娘咬着牙開了口,“我早已贖身脫了風.塵,如今隻想帶着女兒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還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曹公子冷然一笑,“我曹彥看上的女人什麽時候跑掉過?之前礙着晏三爺的面子,我放了你一馬,如今你既沒有如意樓護着,那就更好辦了,我耐着性子天天過來吃你的面,是不想驚了佳人的心,可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識擡舉,那我就隻能用下下策了。”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護衛們齊刷刷地站起來,眼看着就要擡凳子拆面館。
紅顔抱着女兒往身後一躲,臉上帶着甯死不屈的決絕,“你想拆就拆,有本事你就一刀把我砍死在這兒,我絕不會跟你走的。”
“瞧瞧,還是那麽倔強。”
曹彥擺擺手,“都把凳子放下,有辱斯文。這樣吧紅顔姑娘,我們是來吃面的,我們報什麽,你就做什麽,隻要你今天的面能把我和我身後這幫護衛們喂飽了吃香了,我就放過你,從此以後再也不來找你的麻煩,怎麽樣?”
紅顔一聽,臉上面露難色,她雖然擺了這個面攤,可做面确實不是她擅長的事情,能勉強維持還是得益于上次有個姑娘的悉心教導。
曹彥擺出這個條件,好像是給了她一條生路,實則是死路,她一條賤命,死了也沒什麽好可惜的,可是甜兒還這麽小……
“紅顔姑娘,你可隻有這一次機會了,若是不答應……”
他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我答應!”
轉頭望去,便見一道清麗的身影朝這邊走來,一雙清亮柔和的桃花眼在陽光下閃着微光,“不就是做面嗎,容易得很。”
江楚歌這一聲吼,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曹彥一回頭,就見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女人站在一個滿臉傷疤的男子身旁,這女人長得還算是清秀可人,但比起紅顔還是差了些。
他歪了下唇,“姑娘,本少爺的閑事可不是誰都能管的,你想借機吸引我的注意,也得先照鏡子看看自己夠不夠美吧。”
這人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面皮子比城牆還厚。
江楚歌一挎秦影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對曹彥道:“真不好意思,本姑娘名花有主了,這位就是我的相公。”
“還有我!”
小魚兒從江楚歌和秦影中間擠出去,叉着腰宣誓主權,“我是我娘親的兒子。”
“呵。一家三口,齊齊整整啊。”曹彥嘲諷地一笑。
“錯。”
江楚歌将站在她身側的秦羽也挽過來,糾正道:“是一家四口。”
秦羽尴尬而不失禮貌地露出一個微笑。
曹彥:“……”
他一個白眼翻上天,覺得自己遇到了幾個瘋子,在太陽底下烤了這麽久也失去了耐心,敲了敲桌子,“到底能做不能做?”
“不是說了嗎?我做。”
江楚歌放開秦影和秦羽,徑直朝紅顔走過去,“美女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她又伸手摸了摸甜兒的頭,“甜兒,還記得我嗎?”
甜兒乖乖點頭,“記得。阿姨給甜兒買過包子。”
“記性真好。”
江楚歌笑得十分溫柔,指了指小魚兒,“那是我兒子,叫小魚兒,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你幫阿姨招待一下他好不好?”
“好。”甜兒從娘親的懷裏滑下去,繞過攤子來到了小魚兒身邊,拉着他的小手,“小哥哥你好,我是甜兒。”
小魚兒看着和自己長得一樣可愛的小臉,咧嘴一笑,“你長得真好看。”
甜兒低下頭,害羞得笑。
孺子可教也。
這麽小就會撩妹,比他那個鋼鐵直男的爹厲害多了,江楚歌瞧着很是欣慰,以後不用擔心兒子娶不到媳婦了。
紅顔眼下倒是顧不得女兒被帥氣的小哥哥拐跑,擔憂地看着江楚歌,“姑娘,我知道你人好,隻是這樁麻煩事,你管不了的。”
“管得了還是管不了,總得試試才知道。”
江楚歌朝那油光滿面的曹公子掃了一眼,“你願意跟着這個曹公子走,當他的小妾嗎?”
“當然不願意!”
紅顔本能的排斥,眼底露出厭惡的眼神,咬着下唇道:“我雖出身風.塵,卻也知道羞恥,甯可粉身碎骨,也絕不委身爲妾。”
“有姐姐這句話就夠了。别的忙興許我幫不了,可做面是我的本行,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
江楚歌朝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對曹彥道:“曹公子,剛才你說隻要今天能把你和你這幫護衛們喂飽了吃香了你就放過我紅顔姐,從此以後不再來找她的麻煩,說話算話吧?這麽多人都聽着,你可是縣令大人家的公子,吐口唾沫都成釘的,不能說了不算哦。”
曹彥被戴了高帽,當即道:“算,當然算!隻是本少爺嘴巴可刁得很,一般的面我可咽不下去。”
“放心。我做的面隻有讓人胡吃海塞吃到撐的,還沒見過誰咽不下去呢。”
江楚歌哼哼一笑,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對秦影說,“相公,别在太陽底下曬着,找個陰涼地坐着,我先給你們把中午飯解決了再說。”
秦羽悄聲問秦影,“哥,需不需要我去……”
“不用。”秦影微搖了下頭,淡淡道,“先看你嫂子的。”
那邊小魚兒已經和甜兒一起分享糖人了,“甜兒妹妹,你放心,我娘親做飯很厲害的,可好吃了……”
面攤不大,但基本的食材都有。
江楚歌掃了一眼,從菜籃子裏拿出了幾個西紅柿、黃瓜、雞蛋,還有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