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秦影差點爲了她動手的緣故,江楚歌一下午心情都很高興。
秦影去集市買了不少新鮮的菜蔬和雞蛋回來,還拎回來一塊五花肉,江楚歌想着之前答應了小魚兒要給他做肉夾馍吃,便和面烙了幾張小圓餅,又将五花肉洗淨後切成大塊,焯燙過後用溫水洗淨浮沫,将冰糖、鹽、桂皮、大蔥、姜片、八角和醬油等調味料和洗好的五花肉一起放入鍋中,炖上半個時辰,将肉炖爛,一打開蓋子肉香四溢,将院子裏的小饞貓都吸引了過來。
秦羽和小魚兒走進來,“娘親,在做什麽好吃的呀?”
“做肉夾馍給你們吃。”
江楚歌笑着,取出臘汁肉,剁碎,一邊剁一邊加入青椒丁和鹵汁,夾到外脆裏軟的馍裏,光是看着就讓人垂涎三尺。
先做好了兩個,江楚歌用油紙包起來放進食盒裏,指使小魚兒給他外公送去,秦羽主動請纓,“我去吧,不然這小子忍不住半道就吃光了。”
小魚兒撇撇嘴,“小叔冤枉人”,嘴上這麽說着,口水卻都快要流出來了。
江楚歌嘴上一直挂着笑,把食盒遞給秦羽,囑咐道:“快去快回。”
秦羽應了聲是,送飯去了。
小魚兒看着江楚歌又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胖馍,咽了咽口水,巴巴地瞅着,巴巴地問,“娘親,這個是給我的嗎?”
“你嘴巴這麽小,咬得住這麽大的馍嗎?”
江楚歌道:“這個是給你爹爹的。”
“哦~”
小魚兒拉長音,仿佛嗅到了什麽愛情的酸臭味,粉嘟嘟的小.嘴巴一撅,嘟囔一句,“娘親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爹爹,西瓜最大的給爹爹,肉夾馍最大的也給爹爹,眼裏都沒有小魚兒了。”說完還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江楚歌被指責地瞠目結舌,忽然瞥見一方青色的衣角,擡起頭來便見秦影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
方才小魚兒說的話,他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騰”的一下,江楚歌臉蛋紅成了火燒雲,惱羞成怒地把一小塊肉塞進小魚兒嘴裏,“不許胡說八道,不然今天晚上不給你飯吃。”
這赤.裸裸的威脅,怎麽聽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秦影站在那兒,臉莫名也跟着熱了起來。
江楚歌親手做的臘汁肉夾馍,正宗的陝西風味,自然是好吃得很。
小魚兒吃得滿嘴滿手都是油,秦影和秦羽比他能好些,卻也是大快朵頤,口齒留香,沒忍住都比平時多吃了些。
江楚歌看他們吃得香,很是滿足,她隻吃了小小一個,畢竟減肥大業還沒到成功之時,不能掉以輕心。
晚間,她沐浴過後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嶄新的中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之前合身的衣服現在都肥了,這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真瘦了不少。
秦影進屋,就見江楚歌站在炕邊拿手在自己身上比劃來比劃去,嘴裏念念有詞的,瀑布般的秀發盡數散在身後,襯得身形很是窈窕。
“窈窕”,這個詞兒出現在腦海之時連他都覺得驚訝,想起不久前剛見到她之時,看到她肥碩的身子,真是令人不忍直視。
那會兒江楚歌天天嚷嚷着減肥,可誰又能真的相信,不過數月,她幾乎減下了半個自己。
聽見開門聲,江楚歌轉回身去,對秦影道:“冰塊,你過來看一下,我是不是比之前瘦了?”
秦影還用過去看嗎,站在這裏看也知道她是瘦了。
“嗯,是瘦了。”
江楚歌擡起頭,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你離我那麽遠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秦影默默地朝她走過去。
一走近,江楚歌就托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捏了捏,雖隔着一層衣服,可這觸感卻是真真切切的。
秦影一臉愕然地看着江楚歌。
江楚歌卻一臉嚴肅、一本正經地問他,“是不是瘦了?”
“….…”秦影持續懵。
江楚歌很郁悶,自己也伸手探了探……好在原主這身子還算年輕,處在發育中,好好保養一下還是有救的。
她對秦影說,“不知道集市上有沒有賣木瓜的,有的話記得幫我買幾個。”
秦影有些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卻還是點了點頭,“哦,好。”
秦影:“……”
耳朵尖又紅了。
“沒事了,睡覺吧。”
江楚歌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徑自上了炕掀開被子躺下了,鑽進裏面,把剩下的一半空間讓給秦影。
秦影脫掉外衣剛進被子,原本背對着他睡的江楚歌“呼”地就轉過身來,看着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将外衣疊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秦影徑自躺下,淡淡道:“有事說事,欲言又止做什麽。”
“那我說了。”
江楚歌清了清嗓子,突然往他身旁湊了湊,生怕隔牆有耳似的,掩着嘴小聲道,“我晚上睡覺有沒有不老實,磨牙啊,打呼啊什麽的。”
秦影眼尾薄薄的褶子輕眯了下,心道:還好意思問,你沒有一天晚上睡覺是老實的。
“沒有。”他道。
江楚歌這才放心,閉上眼睛準備睡了。
豈料秦影話還沒說完,緊接着道,“會打把勢,踹人,還有把腿搭在我身上。”
江楚歌蓦地睜開眼睛,額角上的青筋蹦了兩蹦。
“納尼?!”
江楚歌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老實孩子,可睡覺已經是她每天最老實的時候,怎麽可能還打把勢、踹人,還把腿……咳,搭在他身上呢?
她不信,覺得秦影是在诓她。
可秦影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胡說八道的,江楚歌再不敢置信還是将信将疑地信了兩三分,下意識地往牆邊挪了挪,與他保持開一定距離。
秦影見她突然挪開了身子,躲得遠遠的,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說實話。
他靜默片刻,想說他其實不介意這些,可江楚歌已經閉上了眼睛。
罷了,睡吧。
他一擡手,掌風掃向燭火,房間黑了下來。
夜色深沉,仲夏時節蟬鳴蛙叫此起彼伏,奏起一支不知名的樂章,吵得人不勝心煩,江楚歌翻來覆去,像條蟲子一樣在被窩裏來回地拱。
睡夢中,她的意識半清醒半糊塗,拱來拱去不知拱到了什麽地方,好像是抱住了她的大白,這才滿意,甜甜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江楚歌睡的還算踏實,動了動腳丫子,有點大地複蘇的勁頭,又習慣性地用臉蹭了蹭軟乎乎的大白,這才舒心地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一瞬間,便對上一雙深邃檀黑的墨眸,平靜中帶着一點無奈地看着她。
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低沉中帶着點啞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醒了?”
“!”
江楚歌如詐屍一般瞬間從被窩裏彈起來,一雙桃花眼此刻瞪的像金魚,指着秦影,“你…我…你…”
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秦影見她一副“被人非禮”之後的惱羞成怒,也不辯駁,微微扭頭,視線往旁邊一掃,示意她看過去。
江楚歌不明所以地看過去,頓時無話可說。
她那邊被子空了一大片,占了炕的三分之二,卻偏偏非過來擠人家的三分之一,将秦影擠的直接挨到了炕邊,稍不留神就要掉下去了。
她老臉通紅,無奈扶額,昨晚還各種不承認,結果今天鐵一般的事實告訴她,她晚上睡覺确實不老實。
隻是……
以往早上醒來,秦影都已經不在房間了,今兒太陽已經當空照了,他卻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不會就是爲了向她證實這一點吧?
江楚歌眯着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
裝,你再裝!
“好吧。”江楚歌認命地低下頭,“我承認我晚上睡覺不老實,你沒冤枉我。”
秦影這才“嗯”了一聲。
見她似乎被打擊得不輕,秦影默了片刻,好心地安慰她,“娘子不必介懷,爲夫已經習慣了。”
江楚歌:“……”
她可以殺人滅口,然後和他同歸于盡嗎!
許是被早上那一幕打擊到了,江楚歌一整天都沒精打采的,連帶着做出的食物好像都沒有了靈魂,早餐就做了四碗清湯寡水的面。
這陣子被江楚歌好吃好喝的養着,嘴都變刁了,爺仨看着碗裏的面,一時間都愣住了。
“愣着做什麽,吃啊。”江楚歌提起了筷子。
小魚兒看着碗裏的面,打量着江楚歌的臉色,忍不住問了句,“娘親,是不是姨婆又來了?”
江楚歌疑惑地擡起頭,“什麽姨婆?你還有姨婆?”
沒聽說過秦家還有什麽親戚啊。
小魚兒一副“娘親你很小白”的眼神,“就是娘親你的大姨媽啊,隻有你大姨媽來的時候,才沒什麽心情,我們才會吃這樣的面。”
他委委屈屈,嫌棄的心情溢于言表。
江楚歌:“。”
秦影擡手敲了兒子一記,沉聲道:“小孩子不許挑食,有什麽就吃什麽。不想吃就餓着。”
“孩兒知道了。”
小魚兒立時不敢再多話,老老實實地提起筷子吃面。
江楚歌見兒子挨罵,心裏有些不落忍,這才提起笑容安慰道,“早餐吃的清淡一點比較好,等中午娘親再給魚兒做好吃的。”
小魚兒連連點頭,埋頭認認真真地吃起來。
相比秦羽和小魚兒覺得面有些淡,吃起來不比平時香,秦影卻是和往常一樣,不快不慢地吃着。
這人面皮一樣冷肅,泰山壓頂都不見得會變色,江楚歌也隻能從他稍微變亮一點的眼睛和多吃一點的飯量中判斷他愛吃什麽,口味輕或重。
經過這麽長時間觀望下來,她也總結出了秦家爺仨的喜好,若按地域劃分,秦羽比較偏江浙一帶的甜鹹口味,小魚兒到底還是個孩子,最愛北京小吃,像驢打滾、豌豆黃、艾窩窩什麽的,也不嫌膩,每次都能吃的小肚子鼓鼓的,就連很多人繞道而行的豆汁,他都能喝上幾大碗。
而秦影看着無欲無求,清雅淡漠的,最愛的偏是陝西風味,還有蜀地川菜比較重口的菜品,放一些辣椒他都能就着饅頭多吃些,津津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