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漢滿腔的疑問,卻也實在沒什麽力氣,隻好點了點頭。
江楚歌站起身,朝蘇氏母女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冷聲道:“好好照顧我爹,要是他老人家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會讓你們殉葬的,說到做到。”
她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向奉行睚眦必報,這母女二人要是再敢對爹爹不利,她一定不會對她們客氣!
夜深了。
江楚歌牽着小魚兒的小手,和秦影一家四口乘着夜色往家走,一路沉默。
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到了家道了聲晚安,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熄了燈,躺進被窩裏。
秦影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身旁傳來輕輕卻鄭重的一聲,“今天,多謝你了。”
一怔,他道:“應該的。”
“晚安。”
“晚安。”
一夜好夢,兩具身子不知不覺便靠在了一起。
這一覺睡得酣實。
恍惚間江楚歌以爲自己睡在了房間裏柔.軟的大床上,抱着軟萌萌的大白,她開心地蹭了蹭,繼而一條腿不由分說地搭了上去。
好像是勾到了什麽地方,耳邊傳來一聲悶哼,江楚歌覺得懷裏的大白僵硬了幾分,哪裏有些不對勁。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秦影一張冷峻又猙獰的面容。
她吓了一跳,慌忙從他懷裏撤了出去。
摸了摸身上,倒是毫發無傷。
心這才安定下來。
秦影輕蹙了下眉,揉了揉半邊酸麻的肩膀。
他早就醒了,這女人睡覺忒不老實,各種打把勢,一個勁兒地往他被窩裏鑽,推出去擠進來,推出去再擠進來,反複幾次,他也煩了,便由她待着。
這一待,便是天亮了,她在他懷裏睡倒是終于變得安分了些,隻是牢牢抱着他,蹭來蹭去……
沒一巴掌拍死她,已經是他大發慈悲了。
江楚歌還沒完全清醒,小臉呆呆地看着他,直愣愣地坐在那裏,瀑布般的秀發完全散了下來,垂在腦後,倒是添了幾分溫婉恬靜。
“内個……我睡覺不太老實,壓到你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到昨天這男人好歹幫她救了老爹,算是欠下他一個人情,對他的态度不由好轉很多,“來,我給你按摩按摩。”
“不用。”秦影神色淡淡的,坐起來。
“來嘛,别瞧不起人,我按摩很有一套的。”
江楚歌不由分說地将他摁住,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揉.捏起來,一雙小胖手看着沒什麽力氣,但掐準了穴位,便很管用了。
到底還是舒服,秦影沒有再推拒,由着她揉來捏去,他盤腿坐在炕上打坐,閉目養神。
“舒服吧?”
江楚歌對自己的按摩手藝很自信,自吹自擂道:“我以前經常給我爸,不對,我爹按摩的,按摩一次一百。”
秦影肩膀不由一僵,睜開眼皮,“一百兩,你搶錢嗎?”
拿掉她的手,他翻身站起,涼涼地瞪着她。
江楚歌一愣,繼而擺擺手笑道,“不是,我說的是一百塊,跟一百兩不是一個概念。”
秦影一臉冷漠,覺得她就是在敲詐。
看着他氣哼哼的表情,江楚歌突然起了幾分逗他的心思,扒拉着指頭假裝算了算,“這樣吧,一百兩确實你也拿不出來,這樣吧,打個折,你給十兩就行。”
秦影檀黑般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就在江楚歌準備說“開個玩笑”之時,他低頭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枚玉戒指,丢給她。
“沒錢,拿這個抵。”
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喂……”江楚歌撇撇嘴,心道這男人真沒趣,玩笑都當真,看了一下手中的玉戒指,綠油油的,色澤很好,上面還繡着花紋,就是看不出什麽花紋。
樣式還蠻好看的,江楚歌便也笑納了,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洗漱了一番,簡單紮了個馬尾,她便進了廚房。
秦羽和魚兒一如往常在院子裏紮馬步,秦影也剛洗漱完畢,在一旁指導着叔侄二人,眼前掠過一道俏麗的身影,不由追着她看去。
這丫頭,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
和好面,用擀面杖擀成薄薄一層,在上面抹上自制的油酥,撒上蔥花,然後一點一點卷起來,再撒上少許芝麻,在鍋裏刷上豬油,攤了幾張蔥油餅,将兩面都煎成金黃色,香味很快就溢出來,饞的小魚兒剛練完功,胡亂抹了把臉就剛沖進廚房。
“娘親,你在做什麽,好香啊。”
江楚歌将靠近鍋邊的魚兒往後撥拉了一下,“躲遠點,别讓油濺到。”
做完蔥油餅,她又熬了一鍋地瓜粥,做了這麽些日子,她對一家三口的飯量也了解了,平均一人兩碗,她減肥,隻喝半碗粥。
“搞定,端出去吧。”
江楚歌解下圍裙,讓小魚兒端着蔥油餅,她則要端起一盤子的粥,手還沒摸到盤子,一雙大手便接了過去,“我來吧。”
擡眸,便見秦影到了她面前,這一下靠她很近,整個人仿佛都貼了過來,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簡直根根分明,比女人還要濃密纖長,像兩排小扇子,簡直勾人魂魄,光影打下來,一雙檀黑般的墨眸更是明亮又深邃,堪稱電眼,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秦影端起粥,不經意地垂眸,就看到江楚歌正呆呆地看着他,一雙桃花眼瞪大,亮晶晶的,配合着包子似的胖嘟嘟的面龐,煞是可愛。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開花了?”
江楚歌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他臉上溝壑縱橫的疤痕,頓了頓,道,“冰塊,你臉上的疤痕,能祛除嗎?”
秦影眉心輕蹙,口氣微沉,“怎麽,嫌棄我醜?”
“那倒沒有,我現在也不怎麽好看,又什麽資格嫌棄你呢,隻是覺得可惜而已。”
江楚歌咂了下唇,“這邊要是有整形醫院就好了,我帶你去做個祛疤手術,植個皮什麽的,你就能恢複原來的容貌了。”
“不過你這臉都怎麽毀的?燒傷嗎?”
她說着便想擡手去碰。
秦影偏了下頭,躲開了,漠然道:“不過一副皮囊而已,毀了便毀了。男人立足于世,與臉無關。”
他端着粥轉身走出去。
江楚歌跟在他身後,心道話是這麽說,但能夠長的好看的話誰也不想變難看啊。
她以前就挺寶貝自己的臉的,每個月的保養美容是必不可少的,穿過來之後先天條件和後天條件都不允許,整個人糙的沒法看。
深深歎口氣,江楚歌喪眉耷眼地悶頭吃飯,提起筷子就覺得胳膊沒什麽力氣,渾身乏力得很,小.腹也是一陣一陣的疼。
勉強喝了幾口粥,飯吃到一半,江楚歌隻覺得身下一股熱流湧出,她渾身一顫,猛地站了起來。
正吃蔥油餅吃得滿口酥香的三人紛紛擡起頭,詫異地看着江楚歌。
秦影看她面色陣紅陣白,心中一緊,“怎麽了?”
江楚歌苦着臉,“完了,我大姨媽來了……”
說着,她狼狽地狂奔進房間。
秦影三人卻随着她的話紛紛朝門外看去,小魚兒疑惑地撓撓頭,“沒人啊。”
娘親怎麽說她大姨媽來了呢?
江楚歌沖進房間暗戳戳地檢查了一番,卧槽果真來例假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整個人慌的一比。
古代也沒有衛生巾這玩意啊……
房門叩響。
秦影低沉的聲音順着門縫傳進來,“你怎麽了?”
江楚歌将門扒開一道縫,身子掩在門口,探出通紅又不知所措的小臉道,“我内個來了,你們這兒的女人都用什麽墊着的?”
原諒她一個理科生,曆史沒學好,對古代生活常識實在是不了解。
秦影微蹙了下眉,心下了然,便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用布縫成的長袋子,遞給江楚歌。
江楚歌接過來,放在手裏瞧了瞧,稀奇道:“這裏面裝着什麽呀?”
“草木灰。”
秦影道:“灰是幹淨的,消過毒的。”
江楚歌很是驚訝,沒想到古代的姨媽巾竟然長這個樣子,“就這一個?用完了怎麽辦?”
秦影凝眸看着她,眉心微凜,“你以前沒用過?”
“我們那邊用的跟這個不太一樣,我平時都用ABC,全棉時代,蘇菲,護舒寶什麽的,用完一個丢一個。”
秦影聽不懂,“什麽菲?什麽寶?”
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沒什麽啦,你先告訴我這個怎麽用吧。”
江楚歌覺得自己現在跟土包子似的。
秦影冷峻的面容也開始泛起微紅,他一個大男人從來沒用過這玩意,也隻是見過而已,“……就墊在底下,髒了之後,把灰倒掉,把袋子用明礬水洗一洗曬幹。”
“竟然還可以水洗。”
江楚歌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還可以循環使用,蠻環保的嘛。”
秦影擰緊眉,覺得越來越聽不懂她的話了。
“環寶又是什麽?”
這寶那寶,她哪來這麽多的寶?
……
江楚歌着急對付大姨媽,也顧不上跟他解釋了,關上了門。
秦影鐵青着一張臉色轉回身,小魚兒蹦蹦跶跶地沖過來,“爹爹,娘親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兒,來了葵水罷了。”
秦影嚴肅道:“這幾天不要吵你娘親,讓她好好休息。”
小魚兒忙不疊地點頭,“孩兒明白。”
秦羽也起身恭應道:“是。”
于是乎,江楚歌的日子突然變得清閑起來。
這爺仨跟商量好了似的,什麽都不讓她幹了,紛紛勸她卧床休息,如臨大敵的模樣搞得她不像來了大姨媽,倒像是身懷六甲了。
或許習慣了吃她做的飯,她這一停手,秦家三個男丁每天都是火燒廚房的架勢,後來幹脆放棄。
秦羽和小魚兒會上山打野味燒兔子肉或者蛇肉,秦影則每天都會去集市帶雞胸肉和牛肉回來給江楚歌,将她照顧得很好。
漸漸的,江楚歌覺得自己越來越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仿佛真的是一家人。
大姨媽回去以後,江楚歌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了很多。
正趕上爺仨都不在家,秦影上山打獵了,秦羽則帶着小魚兒去江家給楚老漢探病,江楚歌感念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想着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好好犒勞一下他們,頭發挽起,圍裙系上,她抄起菜刀大刀闊斧地在竈房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