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财夢做了沒一會兒,天色比秦影預想中變得還要快,剛打完一隻野兔箭都沒來得及拔,就見電閃雷鳴,緊接着便是傾盆暴雨。
雨點子不要錢似的往她臉上砸落下來,江楚歌仰天長歎,“乖乖,說下就下啊?!”
連一點征兆都沒有嗎?
古代的天氣也太任性了!
秦影拖着江楚歌一通狂奔,躲進了一個山洞,還是淋濕了大半個身子,頭發都濕哒哒黏在了臉上。
“我去,這雨下的也太大了,砸的我臉疼。”
江楚歌涔了涔臉上的雨水,将竹筐卸下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全濕了,狼狽得跟落水狗似的。
再擡頭看一眼男人,怎麽還是那麽俊逸呢?
秦影雖然也淋濕了,但衣服黏在身上,身材的輪廓更清晰了,臉上也落滿雨水,濕發遮了半張臉,反襯得他的傷疤都柔和了許多,好像還有些翹起。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忽然擡手,“你……”
秦影正攥着衣服上的水,漫不經心地擡頭,“怎麽?”
江楚歌指了指自己的臉,謹慎着措辭,生怕觸碰到男人受傷的心,小心翼翼道:“臉上的疤……”
秦影一怔,猛地轉過身去,擡起手對着臉摁了摁,半響才回過身來。
江楚歌坐在一塊岩石上,托着腮幫子目不轉瞬地盯着秦影,心裏悠悠感慨:是不是看的久了,怎麽覺得這男人臉上的疤也不是那麽可怖了呢。
而且,還覺得這男人其實挺帥的。
秦影将打到的獵物放在地上,“我瞧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去撿點樹枝來生個火烤烤衣服……”
話音戛然而止,因爲他一扭頭,就見江楚歌直勾勾地盯着他笑,表情十分猥瑣。
他一擰眉,“你色眯眯地看着我做什麽?”
“色眯眯”三個字說的江楚歌虎軀一震,瞬間回過神來。
臉刷得紅透了,但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不能示弱,于是她梗着脖子狡辯:“誰,誰看你了?我剛才,那是在看雨好不好?”
“看雨?”
秦影眸色清幽地看着她,“看雨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口水?
江楚歌下意識地就去擦。
哪有什麽口水?
這人诓她!
江楚歌惱羞成怒,銳利的兩道眸光射過去,卻見男人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轉身便出去撿樹枝去了。
尴尬死了!
江楚歌捂住臉,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對着男人發花癡還被當場揭穿了,她還活着幹嘛呀,死了算了,真是的……
臭冰塊,難道不懂得看破不說破的道理嗎?
太不給面子了真的是!
***
秦影回來時,江楚歌已經處理完了一隻野兔,蹲在洞口直接用雨水沖洗。
“餓了吧,給你烤野兔吃。”
她沖他笑得坦然又俏皮,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完全不存在,倒是讓秦影愣了片刻,小丫頭,還挺會粉飾太平的。
兩個人一個生火一個串肉,配合得相當默契。
野兔肉熟的慢,江楚歌一邊翻動着樹枝,一邊望着外面暗下來的天色,愁道:“天都黑了,咱們今晚不會要在這山洞留宿吧。”
秦影直截了當道:“很有這個可能。”
江楚歌剛要罵他烏鴉嘴,一扭頭,見秦影正在脫衣服,脫下一件外衣,她眨了眨眼睛,見他将裏衣也脫了下來,她又眨了眨眼睛。
“内個,我說……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洞的,你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說着,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影漠漠睨她一眼,自顧用樹杈将衣服吊了起來,“若真要在這呆一夜,穿着濕衣服會着涼。”
話音剛落,江楚歌便用一個響亮的噴嚏證實了他的話。
她揉了揉鼻子,覺得這冰塊真的有當烏鴉的潛質。
秦影蹙了蹙眉,提議道:“你也将衣服脫下來烤一烤吧,要是生病了,我還得背你下去。”
江楚歌聽了前半句剛剛有稍稍感動,後半句直接把感動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這男人,好話就不會好好說啊?
簡直是憑實力注孤生。
江楚歌自個兒也怕着涼,還是将外衣脫下來烤了烤,裏衣卻是沒脫,她還沒那麽放浪不羁呢。
但山洞裏冷,外面又下着雨,空氣又潮又濕的。
江楚歌穿着濕哒哒的衣服,身上一個勁兒地發冷,外衣倒是烤幹了,可要是這會兒穿上,和裏衣就一起濕了,卵用沒有。
還是當男人好啊,光着膀子也無傷大雅,你說老天爺既然讓她穿越了,爲啥不幹脆給她變個性别呢,那樣她在古代肯定生活得更好。
又是一個噴嚏打出來,江楚歌睜開眼睛,就見秦影将裏衣遞了過來,“你把你的脫下來,先穿我的。”
江楚歌一愣,冰塊善心大發了?
秦影将烤幹的外衣随意披在身上,道一聲“我再出去撿點樹枝”,就走了出去。
沒想到啊沒想到,冰塊也有如此暖男的一面。
江楚歌一樂,也不扭捏,從善如流地将裏衣脫了下來,換上了秦影的,又将外衣穿上了,順便将她的裏衣繼續挂在樹杈上烤。
稍頃秦影回來,兔子肉也烤好了,江楚歌給他撕了一條腿,笑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秦影看她一眼,沒拒絕,接了過來。
兩個人一人一條兔子腿吃得歡實,可歎沒什麽調味品,要是撒上點孜然辣椒面什麽的,肯定會更好吃。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秦影聞,“你想做什麽?”
“想做的事多了。”
念及此,江楚歌微微一笑,“我得先減肥,讓自己瘦下來,美美的。然後努力賺錢,有自己的事業,腰包鼓了,才有底氣和能力做别的事情。”
見秦影臉上風雲變幻,像是有些不悅。
江楚歌又道:“放心吧。怎麽說你也救了我,小羽和魚兒又對我這麽好,我就算要離開,也會先幫你把日子過好再走。我還得幫你另娶個媳婦呢,像你這樣的,雖說比較難找吧,但打光棍實在是太可惜了。我得幫你物色個大美女,還得是溫良賢淑,适合居家過日子的,最重要的是喜歡孩子,這也不容易啊。”
秦影聽着她喋喋不休,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她就這麽想離開他?!
聊了半響,這雨勢一點減弱的迹象都沒有,江楚歌很是惆怅。
看來今晚真要在這兒過夜了。
困意襲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江楚歌揩了揩眼角滲出來的淚水,扭頭問秦影,“我們一夜不回,小羽和魚兒他們會擔心吧?”
秦影挑了挑火堆,沉吟道:“沒事。雨下得這樣大,他們應該知道咱們被困在山上了。不是第一次。”
“那就好。”
江楚歌又打個哈欠,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我不行了,先睡一會兒,後半夜我來守,你記得叫我。”
說着,就阖上眼皮靠在了石壁上。
秦影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麽,甫一擡頭,就見江楚歌一臉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他本想說,山洞裏寒氣重,若是睡着了很容易着涼,倒不如兩個人靠着火堆聊上一晚,打發打發時間其實也沒那麽難熬。
隻是……這丫頭好像并沒有要跟他聊天的欲望。
秦影薄唇,不由抿成一線。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秦影盤腿在地上打坐,想提些内力暖身,卻每每提到一半心口處就隐隐作痛,後勁不足,不一會兒便渾身是汗。
他臉色慘白,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臉頰滑下來,還想再沖一沖試試,耳邊忽而聽見幾聲呼喊,“爸爸,不要丢下我……”
一雙赤瞳兀地睜開,如寶劍出鞘般迸射出寒芒,漸漸恢複顔色,變成正常的墨眸,寒光也散掉了。
秦影看過去,隻見江楚歌靠在石壁上,抱着胳膊瑟瑟發抖,口中發出微弱的低喊,“爸爸……”
他站起身,朝江楚歌走過去,擡起兩根手指在她額間一探,燙的厲害。
還是着了涼,發燒了。
他輕歎口氣,眸底閃過一絲自責。
見外頭雨勢稍停,便出去摘了幾片泡桐樹葉,挖了兩根生姜,接了雨水,用内力催熱煮了姜湯,過去喂給江楚歌。
喝了沒幾口,江楚歌就被嗆了起來,睜着惺忪的眼睛艱難問道:“這什麽啊?”
“姜湯,喝了驅寒。”
秦影說着,趁她清醒又灌了她好幾大口,嗓子都跟着熱辣辣的,江楚歌伸了伸舌頭,擺擺手,“不喝了,太辣了……”
“不行,必須把這些全喝掉。”
秦影的口氣不容置喙。
江楚歌委屈地抿了抿唇,心道還是聽男人的話吧,硬着頭皮将姜湯灌進胃裏,冰冷的身子還真是暖和了不少。
後半夜,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秦影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在身上,剛要起身回自己的窩,江楚歌半個身子斜過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結結實實地貼了上來。
眉頭重重一擰,秦影試探性地推了她兩下,沒推動。
這丫頭重的要死,齁沉齁沉的……
***
總算是捱到了天亮,雨停了,天也放了晴。
江楚歌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陽光灑進來,很是激動地喊:“冰塊,雨停了!”
一扭頭,卻是不見秦影的人影。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流水濺玉的聲音,夾雜着一絲沙啞的味道,“聽到了,不用這麽大聲,耳朵都要聾了。”
江楚歌回過頭去,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怎麽會在我這兒睡?”
秦影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拍了拍土,重新穿在身上。
他撩起眼皮,涼涼剃她一眼,揉了揉被她壓得麻痹的肩膀,滿臉寫着“你還好意思問我”這樣的大字,還是悶騷的瘦金體寫成的。
如此,不禁讓江楚歌懷疑,難道昨天晚上自己夢遊,不小心對這冰塊做了什麽?
該不會,把他這樣那樣了吧?
嘶……
江楚歌捂着嘴,倒吸一口冷氣,擡頭見男人走起路來步履有些虛浮,愈發做賊心虛了,不會真的犯了錯誤吧?
江楚歌一顆小心髒蹦蹦跳得正歡,秦影過去将火堆撥了撥徹底滅了,拎起昨日打到的獵物,道一聲,“走吧。”
嗓音還是啞得厲害,臉色都跟着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