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她現在忙裏忙外的替宋淩打理飲食起居,一點也不提要遷府自居的事!”
靜宜氣得不輕,女兒扶不起來,心痛的還是她這個做娘的。
“都是我的錯,隻教她詩書,把她養成了不通世事,隻懂春風秋月的性子,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慶和拜别皇上,太後,長公主!”
鄭麒開口叫了起身,蕭親王妃和平郡王妃笑着打趣了她幾句:“慶和公主果然擔得起京城第一閨秀這個名号,平日裏着常服已經是美豔無雙了,這一身喜服更是不凡!”
蘇靈巧紅着臉,适時做出羞怯的樣子來。
又拜别了兩個王妃和靜宜大長公主,其他勳貴之家又給蘇靈巧行了拜别禮。
一屋子人才說完話,就有太監說吉時到了,北燕二皇子來接新娘子了。
話音落下,宮女便給蘇靈巧蓋了蓋頭,由平郡王背到宮門口,送上北燕的喜車。
張氏倒是想讓自己的兒子來背,但蘇靈巧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嫁的,自然就是皇家人了,容不得蘇家人冒犯。
一行人送至宮門外,尉遲千葉說了幾句場面話。無非是将來一定會善待蘇靈巧這種話,江楚歌一笑置之。
重頭戲是使臣帶來的聖旨,新娘上了喜車之後,才宣出來。
旨意的大體意思是,封尉遲千葉爲親王,蘇靈巧爲親王妃。
原本,這是北燕自己的事,沒必要在齊國說,但當面封了王妃,也是賣給齊國一個好。江楚歌倒是不在意,都說女大外向,出嫁從夫,蘇靈巧出了齊國那便是他們北燕的人。
不管是捧着還是踩着,于齊國來說意義都不大,而且,以蘇靈巧的心性和腦子,别說她不會一心替齊國打算,就算替齊國打算也幫不上什麽忙。
倒是尉遲千葉大喜過望:“謝父皇隆恩!”說着,往北邊拜了拜,江楚歌含笑:“如此,本宮也替慶和公主謝過北燕皇帝的恩典了!”
一番儀式走下來,北燕的車馬正式出發,從金陵到北燕的路途遙遠,他們一路若是不出意外,也要緊趕慢趕才能到。
尉遲被封了親王,一路心情都是愉悅。而且還是在他娶到蘇靈巧之後才封的,因爲他便對蘇靈巧多了幾分感激。
路上蘇靈巧鬧騰的時候,他竟難得的耐心。但回到北燕,才發現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封了王,就連剛滿十六的六皇子也不例外時,尉遲千葉才知道自己多可笑。
當然這是後話了!
接親的車隊走後,鄭麒與江楚歌一同到了勤政殿。
自從把鄭麒交給宋淩教養之後,他就很少上朝,朝堂上的事都是由江楚歌一人做主。
現在江楚歌把他帶到勤政殿來,一來是考校他的功課,二來也是把今年發生的大事給他說一說。
背過一篇《論語》之後,江楚歌給鄭麒遞了一杯茶。
“潤潤喉吧,這一年你也辛苦了!”
鄭麒雖然長了一歲,看起來卻瘦了一圈,想來是功課太繁重。
鄭麒搖搖頭:“麒兒不苦!”江楚歌欣慰的笑笑:“不過你努力些也好,等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我就把朝政交還給你,我也能得幾日清閑。”
鄭麒呼吸重了些:“侄兒還小,不急着親政!”
“急不急都應該親政的,這天下是你的,合該你管!”
說了一會子閑話,江楚歌把北燕和郗月的事簡單的給他分析了一下。
“現在北邊有蕭家鎮守,隻要後方供給夠糧錢,北燕暫時不用擔心。倒是郗月,雖然已經平定了,但隐患尤在。
郗月情勢要比北燕複雜得多,北燕人雖然曉勇,卻也好對付,隻要我們比他們強,打怕了也就行了。
但是郗月,輕不得重不得,光有武力不行,沒有武力也不行。這中間這個度不好拿捏!”
鄭麒聽得直點頭:“老師也給我分析過,麒兒覺得皇姑姑說得極是!”
“既然如此,你就去寫一篇策論。就寫如何治理西南吧,也不用急,臘八之前交上來就是了!”
鄭麒不解:“爲何是臘八之前!”
聞言,江楚歌頗有些感慨:“因爲你皇祖母在世的時候,我和你父皇讀書都隻需讀到臘八便可歇了,待來年過了元宵再開學堂!”
鄭麒懂事的點點頭:“但是,麒兒不想休息!”
江楚歌布置可否:“一不休息先生可是要休息的,你也不要太心急,姑姑和你父皇都是這樣過來的,你皇祖母不會無的放矢!”
正事這才乖巧的點點頭,領了任務回去。
看着鄭麒遠去的背影,一個想法不受控制的跳進江楚歌的腦子。
這孩子這樣上進,到底是爲了替她分憂還是爲了權力。他長得一點不像皇兄,性子也和皇兄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會不會不皇兄的孩子。
轉瞬間又覺得荒唐,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陳氏是進宮一年後才懷的身孕,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
但陳氏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宮,那自然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宮。
天人交戰了半晌,江楚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就無法消除。
江楚歌叫了湘竹來:“你派人去查一查……皇上的身世!”
湘竹訝然:“公主是懷疑……”
“也隻是懷疑,暫時不要聲張,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同别人提起。”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偌菊說話了:“公主讓奴婢去吧,既然事關重大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奴婢知道輕重,況且,奴婢留在宮裏也做不了什麽!”
這倒是實話,偌菊不事女紅,也不喜詩書。在宮裏一群人圍着江楚歌轉,她确實沒什麽作用。
倒是她的功夫和查探消息的功夫一流,在進宮之前,是幾個人中最優秀的一個。拘在宮裏,倒是大材小用了!
“今兒是臘八,讓禦膳房多煮一些給各家分發下去。”
秦太後颌首:“既然如此,哀家就先告辭了!”
“太後娘娘慢走!”
淑太妃扭扭腰肢,也跟着告退離開。
江楚歌失笑。
晚膳時分,宮裏的臘八粥由侍衛帶着分到了京中的勳貴人家。文慧皇後在世時,江楚歌最重視的便是這臘八節。
因爲臘八這日,她終于可以擺脫繁重的課業,盡力玩鬧。也就是這一日,靜宜會在公主府備好臘八粥,等鄭元帶着江楚歌去公主府。
但今年,江楚歌是不能再去公主府了!
放下手中的折子,江楚歌回了儲秀宮,倚梅早已經備好飯菜。
“公主,靜宜大長公主送了公主最愛吃的綠豆糕來,陪着臘八粥也算爽口。哦,對了,宋相府還送來了醬菜,奴婢覺得味道很不錯!”
“宋相府嗎?”
宋相府的人,與她有交情的也就隻有宋家老太君和平瑤了。能在臘八這日給她送醬菜的人,也隻有宋老太君了!
江楚歌感念她們的心意,心頭一暖:“替我多謝她們的好意!”
因着挑了幾個小菜,江楚歌這一餐雖然用得簡單,她卻覺得無比美味。
用過晚飯,江楚歌換了一身常服,披了一件月白色大氅,坐上一輛不起眼的烏蓬馬車出了宮。
臘八之時雖然已經很冷了,但街上還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江楚歌不得不齊了馬車,拉着湘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一路行到将軍府外,江楚歌讓湘竹去叫門。時辰還早,蕭家并未落鎖,大門很快被打開,江楚歌一閃身便溜進了蕭家。
門房在大門處大叫:“哎,哎,這位姑娘,将軍府是不能亂闖的。”
江楚歌置若罔聞,湘竹在後面打點:“咱們是宮裏的貴人來找你家夫人,因爲夜深不便,所以隻能出此下策。你萬萬不要聲張,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湘竹說着,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銀錠子遞到門房手上。
一番威逼利誘之下,門房一臉茫然的看着江楚歌一行人往常甯院去了。
常甯院裏,王氏坐在院子裏繡着小孩的肚兜。
用君蘭的方子調養了幾個月,她現在覺得身子大有好轉。最明顯的便是來月事那幾天肚子疼得不是那樣厲害了。天冷的時候,也不似從前那樣手腳冰涼。
所以現在,她對自己的未來越來越期待,最近做襁褓肚兜和孩子的小衣也越來越勤快。
王嬷嬷端上來一盞燕窩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小姐,時間不早了,您喝碗燕窩去睡吧!”
王娉婷依言放下手裏的繡品,端起燕窩來攪動着:“将軍呢?”
“将軍今日在兵部值夜,不回府裏,小姐先睡吧,别熬壞了眼睛,若不然,等以後有了小公子,誰來給他做衣裳!”
王嬷嬷笑着打趣,王娉婷雙頰飛紅:“嬷嬷莫要取笑我了,孩子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王嬷嬷接過她手裏的空碗,交給小丫頭:“是是是,嬷嬷不說,但小姐不是說自從用了君蘭姑娘給的方子之後,身子好了許多嗎?”
但孩子他爹卻還沒影兒。
但這句話,王娉婷不會說出來!王嬷嬷也不再說,退出去準備熱水給她沐浴。
王嬷嬷剛出去,門又被“吱呀”一聲推開。
“嬷嬷又有什麽事?”
王氏以爲是去而複返的王嬷嬷,頭也不擡。
江楚歌自顧自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一股陌生的香味鑽進她鼻孔,王氏猛然擡起頭。
看到江楚歌的臉又急忙跪下:“臣婦見過長公主,長公主來府上怎麽也不讓人通傳一聲!”
江楚歌淡笑:“今兒是臘八,我帶湘竹她們幾個出來遊玩。卻不想大街上人滿爲患,我們找不到地方去,這才來了将軍府。因爲已是夜深,便沒讓人通報。”
王氏一笑置之,若是長公主真的想遊玩或是裳夜景,哪裏會有不方便的。
悄悄跑來将軍府,隻怕是有事而來。
柳氏說過那些話,不受控制的湧出來,王氏強撐笑意:“長公主要見将軍嗎?他今夜在兵部值夜,臣婦這就差人去叫!”
對于王氏的提議,江楚歌一笑置之:“叫他回來做什麽,本宮就是在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