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靜宜有心收拾,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勾得蘇澈心癢癢,偏偏又看得到吃不到。
最後實在拗不過自己的心意,放下男人的架子跟靜宜服了軟,這才有了後來的郎情妾意,夫妻恩愛。
聽靜宜說完自己的經曆,江楚歌和兩個小的都一臉新奇:“原來姑父還犯過這種錯,不過還是姑姑手段高明。”
靜宜得意的笑了笑:“你們姐妹太耿直了,哪裏懂得如何對付男人。”
幾人臉紅了紅,靜宜卻一本正經:“你們幾個都不小了,早晚都要嫁人的,這個時候别不好意思,該學的多學學,往後才不會走冤枉路,把男人越推越遠。”
江楚歌覺得有理,可不是嗎,姑姑會拿捏得住姑父,那是因爲她那時候對姑父還沒有感情,這才會用手段。
但平瑤卻不然,她對宋淩感情深,很多事就當局者迷了。
“姑姑說得對,該好好教一教芙蘭和平瑤了!”
靜宜睨了江楚歌一眼:“還有你呢,你也早晚有那一天,别指望你能逃得掉。”
她嗎?她真的還有一天嗎?
從前她倒是設想過,在京城的時候,蕭伯母待她去親女,她自然是喜歡的。覺得這樣的人做婆母再好不過。
與宋淩定親之後,她知道宋夫人難纏,但也沒關系,她是公主嘛,大不了被人說幾句以勢壓人。
但是現在嘛?她想起了秦影想起秦影自然就也就想起了唐氏和秦清洛。
靜宜注意到江楚歌臉上染上一絲紅暈,忍不住打趣她:“咱們阿蠻想到哪家的公子哥了,臉紅成這樣?”
江楚歌嬌嗔一聲捂住臉:“姑姑說什麽呢,咱們還是先解決平瑤妹妹的事吧!”
靜宜了然一笑,确實,侄女的事不急,當務之急是解決好女兒的問題。
話題轉回來,靜宜又讓平瑤着重說了宋夫人用子嗣逼她的事。即使靜宜早有心理準備,聽完也忍不住冒火。
也是和李氏交好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後宅的婆婆收拾兒媳婦都是有一個章程的。先用手段把媳婦兒的怨氣逼起來,再給兒子塞溫柔體貼的新人。
等兒子兒媳有了隔閡,再拿子嗣來拿捏兒媳婦,最後都會用一個方子去開藥。
聽李氏說,那方子根本不是什麽養身的方子,而貴夫人們認識的帶下醫,自然也不是什麽名醫。他們全靠着給後院婦人提供“那種藥”生存。
所以,隻要對方暗示一下,他們自然會照着最苦的藥開。是藥三分毒,那藥喝久了,有些能生的也不能生了。
靜宜愛女心切,恨不得現在就讓女兒搬出來:“你的府邸母親一直讓人幫你打理着,你要搬出來住也好!”
平瑤仍有顧慮:“若是這樣,會不會讓宋家以爲我自恃身份,太過嬌縱。”
平瑤的情況與她娘的還是有區别的,她對宋淩有感情,萬事都想顧着宋淩,她這樣做會拂了宋淩的面子。她豈會願意?
靜宜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腦門兒:“你是不是顧着宋淩那兔崽子的面子!那兔崽子,娶之前信誓旦旦,娶了你卻讓你受婆婆的磋磨,看我怎麽收拾他。”
平瑤想勸,卻被靜宜打住:“我告訴你,你不能這樣慣着他。當然,娘也不是挑撥你們,聽娘一句,若這個男人真是好的,就會想辦法護着你。他那麽聰明自然有兩全得法子,既不傷他娘的心,又保全了你。
但他卻隻叫你忍着,到底是不願意動腦子,還是不看重你,你臉色這樣蒼白,我就不信,他和你朝夕相處會看不出來。
你聽娘一句話,這個世道對女人太苛刻了,男女之間女人本來就出于弱勢。你運氣好,有你江楚歌姐姐顧着,勉強能過得恣意一些,所以,在能安逸的時候就不要壓抑自己,自降身份。
要不然,等你江楚歌姐姐從攝政王的位子上退了下去,你也習慣了矮宋家人一頭,大家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了了!”
平瑤頭暈目眩,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從來女德都教女人溫柔恭順,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卻極少有人說過,女人要爲自己打算,不要在男人面前自降身份。
“這事兒我會認真考慮的!”她确實需要時間去想,去做好爲自己打算,爲自己過活的準備。
倚梅來問要不要傳膳,江楚歌這才打斷了兩人。
“先用飯吧,平瑤也大了,路要自己去走,姑姑要幫她的心是好的,但卻不能替她做決定。”
靜宜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便收起了話頭,裝作若無其事的與次女說話:“你這次要不要跟我回家了?”
芙蘭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女兒暫時不想回家,我想在宮裏陪江楚歌姐姐。娘又要操心姐姐,又要操心弟弟,我就賴在江楚歌姐姐這裏多住幾日。等臘月再回家!”
靜宜哭笑不得:“你這麽跳脫的性子,可不要擾了你江楚歌姐姐。”
“不會,宮中日子無趣,難得芙蘭耐得住,她在宮裏,我這裏也多些煙火氣!”
蘇芙蘭既是喜歡江楚歌給她的自由,又是舍不得好廚藝的倚梅。所以才哄着靜宜把出宮的日子一拖再拖。
兩人都覺得她小孩子心性,便由着她去!
珊瑚見她慫了,順勢提出要求:“既然如此,還不快打開門讓我們公主進去!”
沒想到張嬷嬷轉瞬變臉:“雖然老奴也想開門讓公主進去,但老奴不能,二門已經關上了,若沒有夫人的手令,輕易不能打開!”
珊瑚忿滿,正要發怒,被平瑤制住:“算了,無謂與這種人動口舌。”
珊瑚委屈的癟癟嘴,乖乖的退回到平瑤身後。今日這事兒,明擺着是沖着她來的,宋夫人想必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
今日她進的去也好,進不去也好,都會被宋夫人抓住這個錯處,日後也會成爲拿捏她的由頭。
平瑤緊緊的攥住手,不明白宋夫人如此糾結的心态。自打她進門伊始,不僅沒端過公主的架子,還以媳婦之禮侍奉公婆。爲什麽她偏偏就不能容她呢,兒子房裏不甯,對她這個母親來說有什麽意義。
見平瑤沉默,張嬷嬷眼裏閃過一絲不明顯的鄙夷,還以爲這個公主能鬧出點什麽來呢,原來真是個立不起來的。
“長公主需要奴婢去通報夫人一聲嗎?”
平瑤左右爲難,今日務必是要進門的,若是不進門,還不知道今日會鬧成什麽樣子。
但若是去通報了夫人,隻怕事情不能妥善了了,今日還有得鬧。
正在她左右搖擺拿不定注意之時,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不是老身要進門,也得去通報夫人!”
門房處的奴婢跪成一片:“參見老夫人!”張嬷嬷更是吓得舌頭打結,她會因爲平瑤的出身而懼她,也會轉頭就對她充滿鄙夷。但對老夫人,卻是不敢有絲毫放肆,隻因爲這位老夫人自宋家微末之時就是當家人,與仙去的宋老太爺伉俪情深。
多少年來,一直都和善可親。但并不表示她沒有原則。
相反,她掌事之時,剛柔并濟,安安分分的自會得到重用,奸滑之人一旦犯了事便是嚴懲不待。是以,在她們這些老奴心中,老夫人的威望高過現在的當家主母!
“老夫人說哪裏話,您要進門哪裏需要通禀,奴婢這就開門!”
平瑤心中震驚不已,面上卻不顯,端莊的福了福身:“孫媳見過老夫人!”
宋老夫人和藹的颌首,讓身邊的嬷嬷摻了她起身:“你就是芷蘭吧!”
平瑤點頭,走到老夫人身邊扶住她:“孫媳閨名正是蘇芷蘭,難得老夫人惦記着。”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這些年不大管事,你可能不記得我,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是嗎?想來孫媳果然是有福氣的人!”
老夫人附和着笑:“先進門吧!”
有老夫人這尊大神在,平瑤才得已在不驚動宋夫人的情況下進了二門。
但宋夫人還是被驚動了,不是被平瑤的事,而是因爲老夫人!平瑤扶着老夫人才進二門,迎面就遇上了婆婆。
宋夫人拿眼睇了平瑤一眼,不動聲色的擠開平瑤扶住老夫人:“母親怎麽出去了!”
老夫人一頓:“怎麽,老身出個門還得經過你的允許?”
宋夫人垂着頭連道不敢:“媳婦兒今日進宮,回來得晚來不及問房門上,若是知道老夫人出門了,定然是要備好熱湯給老夫人祛除疲勞的!”
宋夫人說的好聽,老夫人也沒有戳穿她,扶着她的手低低的歎了一聲:“這人老了,有些人再不見隻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母親是去見哪位老姐妹了?”
“是啊,是錦鄉侯府的老夫人,聽說她病了,便去看了一眼。她果然是老了,躺在床上起不來,精氣神也不太好,隻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宋夫人小心的陪着話:“母親惦念老姐妹是好事,但也不應該親自去的,兒媳聽說錦鄉侯府那位老夫人病得極重,老夫人去了若是過了病氣,可叫兒媳怎麽好呢!”
老夫人覺得心中一梗,有些不痛快:“行了,你事情多,就送到這裏吧,讓芷蘭送我回去便可!”
宋夫人不甘心的應了一聲是,帶着一衆仆從離去。平瑤重新扶着老夫人,一路送老夫人回到松明園。
用過茶,休息過後,平瑤起身告辭,宋夫人安撫拍拍她的手:“你婆婆心思重,你要在家裏做什麽事都要把穩着些。”
平瑤鼻頭一酸,差點兒就落下淚來。不管老夫人幫她是看在江日的情分上,還是出于對一個小輩的庇護,這都是她嫁入宋家以來唯一得到的溫暖。
而且她提點她的話也不是讓她忍讓,而是讓她小心行事,想來是像母親和江楚歌姐姐一般真心替她打算的。
目送着平瑤離開,崔嬷嬷從小廚房端了一碗姜湯來親自服侍老夫人喝下:“外面天寒地凍的,方才又在二門外站了許久,老夫人快用些姜湯暖暖身子祛祛寒。您身子不如從前了,可折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