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面露難色:“公主這就爲難奴才了,公主若是想改宮名,隻怕還得與長公主商量。公主要是想改,奴才可以替您給長公主遞一遞消息。”
蘇靈巧有些不悅:“不用了,本宮自己親自去找江楚歌你們先下去吧!”
黃公公笑着應下,帶着人出了明犀宮,轉過牆角,就有一些小太監哀怨起來。
“這什麽勞什子公主,竟然這樣嬌縱!”
“是啊,第一次見面,就給大家下馬威……”
小太監們怨聲載道,黃公公呸了一聲:“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你們受那點委屈算什麽?咱家在宮裏伺候了十幾年,做這個内務府總管也有多年,就連長公主都對我客氣幾分,現在還不是要受她的閑氣。”
一聽他抱怨,兩個小太監就過來攙他:“公公辛苦了!”
黃公公沒好氣的瞪了他二人一眼:“我可是告訴你們,可不要給我惹事,往後在明犀宮受了委屈,也給我乖乖受着,别鬧什麽幺蛾子。她現在身份不一樣,咱們該捧就捧着,知道了嗎?”
宮女太監們紛紛應是,再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把明犀宮裏裏外外看了一遍,蘇靈巧讓如珠如寶伺候着梳洗更衣,換上宮裏爲她準備的蜀錦衣裳和首飾,娉娉婷婷的去給秦太後請安。
從前張氏給她請過宮裏的教養嬷嬷,她也知道太後才是後宮之主,就算她将來會是北燕的皇後。現在也隻是一個和親公主,想以後在宮裏的日子好過,不得不與秦太後打好關系。
所以她必須得去一趟慈甯宮請安。
打扮好之後,拉了一個小宮女引路,向慈甯宮出發。
因爲這個半路公主進宮,所以現在宮裏大部分太妃都在慈甯宮陪着秦氏說話,也是爲了第一時間與這位公主見面。
若是和親這種事,落到宮裏某位公主身上,現在隻怕早就躲在自己宮裏哭了。
可偏偏這位慶和公主,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仿佛遇到了什麽好事兒!方才她進宮門的時候,各宮都有宮女去打聽了,她的神态語氣,通通她們都知道了,現在她們倒是對這位蘇姑娘越來越好奇了。
正閑聊着,慈甯宮外就傳來了一陣請安聲:“參見慶和公主!”
一聽這聲音,大家就來了興緻,紛紛坐直了翹首以盼。
蘇靈巧一身珠光寶氣,緩緩踏進慈甯宮,不緊不慢的沖秦氏拜了拜:“參見太後!”
秦氏擡擡手:“平身吧,慶和公主不必多禮。”
見過秦太後,又一一見了其他嫔妃。
妃嫔之中,除了出自蘇家的淑太妃受了她一禮之外,其他娘娘都主動給她行了禮。這一番行禮下來,蘇靈巧也就把宮裏僅剩的女人一一認了個全。
見過禮之後,一幹女人又落了座,目光灼灼的看着蘇靈巧,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行爲在她們心裏的怪異之處。還以爲是她的光華征服了衆人。
寒暄過後,大家就開始旁敲側擊的打聽蘇靈巧的想法。畢竟齊國還是很重規矩的,她一個女孩子與一個異國男子死定終生已是驚世駭俗,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在大殿之上請求賜婚。此種作爲,實在她們“刮目相看”!
聊了半晌,蘇靈巧也聽出了一幹嫔妃對她的諷刺之意。
蘇靈巧癟癟嘴,再也沒有聊下去的興緻:“太後,慶和先告退了,明犀宮裏還有不少瑣事呢!”
秦太後善解人意的點點頭:“慶和第一天進宮,肯定有許多瑣事,你忙便去忙吧!”
蘇靈巧颌首,帶着宮女出了慈甯宮。
江楚歌正在試吃蘇芙蘭新研制的糕點,就聽連翹來禀報:“公主,慶和公主來了!”
“起來吧,咱們是姑侄,無需這樣客氣!”蘇靈巧的語氣帶着倨傲,虛扶了了蘇芙蘭一把。
落座之後,蘇靈巧便主動與江楚歌閑聊起來。女人感興趣的話題,無非是吃喝打扮。
江楚歌是女人卻不似女人,有倚梅在她從來不擔心吃穿的問題,外面時興什麽,倚梅就會把她打扮成什麽樣兒。
但是她不懂,蘇芙蘭懂啊,小丫頭愛美,也極會打扮。看起來不經修飾,其實從頭到腳無一不是精心妝扮。
由她在旁邊不時提點,江楚歌也算應答如流,閑聊了一會兒,蘇靈巧說起了正事:“雖然我與二皇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但畢竟是兩國盛事,備嫁的時間應該不短……”
她的話說半句留半句,江楚歌看出她有備而來,自然的接過她的話頭:“是啊,想來你還要在宮裏住上許久,不知明犀宮合不合你的意?”
蘇靈巧抿抿唇,似在認真考慮,半晌之後淡淡的道:“明犀宮一切都好,内務府的人很盡心,隻有一點……”
“何事?慶和有什麽不滿意的盡量給本宮提就是!”
從前江楚歌沒出門交際之時,蘇靈巧沒少在京城勳貴圈裏說她壞話。理由隻是因爲嫉妒她的出身,即便她不在乎外界對她的評價,但也不會對蘇靈巧一點芥蒂都沒有。
稱她一聲慶和,既是禮貌也是疏離,蘇靈巧卻很滿意。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想改一改明犀宮的名字!”
江楚歌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這确實不是什麽大事,慶和既然不喜歡明犀宮的宮名,不妨叫内務府重新拟一個來!”
“不用了,我自有主張。”蘇靈巧笑着拒絕江楚歌的好意,她決定自己取。
江楚歌好奇的問了一句:“不知道慶和打算改個什麽名字?”
蘇靈巧垂了垂眸,滿面嬌羞:“我想改做栖鳳宮!”
江楚歌和蘇芙蘭同時傻了眼,蘇靈巧把她們的震驚盡收眼底,得意的笑了笑:“長公主覺得可行嗎嘛?”
江楚歌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很快便回過神來:“既然是慶和你開口,那有什麽不可以的。等會兒一讓宮女去一趟内務府,他們不敢不盡心。”
得了允許,蘇靈巧不想再留,起身告辭離去,
蘇靈巧走後,蘇芙蘭嘴角的笑忍不住溢了出來:“這蘇靈巧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腦子,生怕别人不知何她的野心似的。雖說她嫁過去就是王妃,但北燕國内幾個皇子争得頭破血流,以後誰上位還不一定呢?
她今日這番作爲,若是傳回北燕,還不得給那位二皇子樹敵,指不定啊連北燕皇都會忌憚。”
蘇芙蘭對朝局的敏感程度,江楚歌早有領教,故而她會說出這一番話來,江楚歌一點都不驚訝。
但江楚歌還是笑着打趣她:“她再樹敵也是給尉遲千葉樹敵,芙蘭你着急什麽?而且,若蘇靈巧真能攪混了北燕這池水,本宮倒也樂于看到。莫不是芙蘭你看上了尉遲千葉吧,這麽替他着想?”
蘇芙蘭臉色迅速轉紅:“江楚歌姐姐說什麽呢?我不理你了!”
江楚歌有些詫異:“你這個形容,真是讓我不得不懷疑。但是那尉遲千葉不是良配,你要是思嫁心切,等蘇靈巧嫁到北燕之後,我下旨替你選婿,你看如何?”
蘇芙蘭臉紅到耳根:“好呀!”
江楚歌沒想到她反将一軍,無奈讪笑。
蘇靈巧的動作很快,第二日就換上了“栖鳳宮”的牌匾。
江楚歌感歎内務府做事利落。
尉遲千葉被尉遲嘉和一番教訓,也想通了。
他作爲皇子雖然以大業爲重,可蘇靈巧他也是真的喜歡。娶慶安郡主是爲了江楚歌的支持,但若是娶不到慶安郡主,娶蘇靈巧也不是不可以。
蘇靈巧背後有定國公支持,并且,江楚歌到底是一國長公主,又是攝政王,遇事肯定以齊國的利益爲重。
就算:慶安郡主是她表妹,但她的顧忌太多,能做也有限。
但是定國公不同,他一身追求的都是利益,即便是現在,也和北燕牽扯不清。而且尉遲千葉也不知道他還與哪些人有利益糾葛。
所以換句話來說,他娶蘇靈巧也有不少好處,至少定國公能爲他做的,比江楚歌能做的多。而且,蘇靈巧還是個大美人,兩人在一起時,因爲蘇靈巧的小意逢迎,也很契合。
想通這一成,尉遲千葉進宮來看蘇靈巧。江楚歌婉拒了:“齊國的規矩,在成親之前,兩個新人是不能見面的。二皇子的心情本宮很理解,但卻不能答應你,二皇子還是耐心等新娘子過門吧!”
江楚歌說得合情合理,尉遲千葉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把心思按了下去。
一出宮門,又去了定國公府。蘇靈巧已經封了公主,那往後就不再是定國公府的姑娘了。
但蘇靈巧和定國公到底是血親,哪能斷得了。尉遲千葉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他不指望在江楚歌和那位小皇帝面前套關系,還是實實在在的讨好這位定國公才是正經。
尉遲千葉的馬車停在國公府後門,守門的小厮便開了門迎他進去。
這樣的豔遇,若是在從前尉遲千葉早就心安理得的受了。但是現在是在定國公的書房,就算是定國公安排的,他也不敢動。
尉遲千葉左右躲開了,嚴厲的喝退了兩人。
定國公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他是皇子,身邊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他也不指望尉遲千葉能對他女兒一心。
但蘇靈巧是尉遲千葉的正妻,将來他要想得到蘇家的支持,至少他要給足蘇家面子。
“二皇子既然不喜歡你們伺候,那你們便下去吧!”
兩個侍女乖順的行禮退下。
尉遲千葉淡淡的抿了口茶,定國公滿意的點點頭:“以後你娶了蘇家的姑娘,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蘇家無論如何也會站在二皇子這邊!”
尉遲千葉跟着笑,幾人在書房密謀一夜。
十月初,北燕皇送來國書,兩國一起商定了婚期。
九月才定的親,若是一般人家自然需要拖一拖,至少要翻過年才會辦喜事。
可這是兩國聯姻,宜早不宜遲,況且以一國之力,籌備一份嫁妝也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婚期就定在了冬月,江楚歌接到消息之後,讓人送去了栖鳳宮。
蘇靈巧看到那印着北燕标志的書信,心神蕩漾,再過一個月她就是北燕的二皇子妃了。她離後位又進了一步。
江楚歌對蘇靈巧很縱容,所以她在宮裏過得很舒心,除了江楚歌宮裏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