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丢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眼角瞥見隐藏在暗處的焦急身影身影,這場好戲雖然精彩,但是他并不感興趣。
他丢給江楚歌一個“你慢慢玩”的眼神,悠閑的坐在一邊,思考着該如何應對他麻煩的嶽丈大人。
“是。”魅蠱決絕的回了一聲,平靜的眼眸裏不帶任何起伏。
“好……”她雙手一拍,在秦影的暗示提醒下,同樣注意到了躲藏在一邊的黑色身影。
她眼睛一轉,突然又想起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看來,她還有紅娘的天賦,不僅撮合成了小王爺小公主的親事,現在又要來一單生意了。
“嘿嘿……”她賊兮兮的一笑,故意提高嗓音,說道:“你害得本公主魂魄散盡,流落在外,受盡磨難,還害得父皇母後擔憂不已,寝食難安。”
“念在你我姐妹一場,小時候對我照顧有加,這些年來也多虧了你陪在父皇母後身邊,才沒讓他們憂思成疾。所以,本公主決定……”
她手指托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才想出了懲罰她的方式。
“本公主流落在外十年,一年二十個大闆,一共打你兩百大闆如何?”
“诶?”魅蠱徹底愣住了,沒想到她的懲罰竟然會如此的……簡單。
二百大闆下來确實會讓一位普通女子命喪黃泉,但是對于會武功的她來說,這樣的懲罰似乎太輕了些。
“不許用内力護體。”秦影悠悠地回了一句,手中也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本西蠱國的書籍,悠閑的翻看起來。
“對,不許使用武功,要真真實實的接受兩百大闆子。”她附和的點點頭,前世的思維習慣根深蒂固,一時之間竟然把會武功這一茬給忘記了。
“好,好……”魅蠱讷讷地點點頭,即使不使用武功護體,這兩百大闆與萬蠱毒身相比,還是輕了太多太多。
而且這也隻是皮肉之苦,會要了她半條命,但隻要修養半秦便會痊愈,與當初她給她下的蠱毒來說,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既然這樣就準備挨闆子吧。”她沖魅蠱揚了揚下巴,讓她自己去準備受罰的事情。
魅蠱呆呆的愣在那裏,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懲罰。
“還,還嗎?”她讷讷的問道,身邊的小侍女也停在了那裏,不知道要不要去讓人拿闆子來。
“嗯……”
她前世是一個救人的醫生,不是專門懲罰人的儈子手,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多麽惡毒的懲罰方法來。
她看着魅蠱呆愣的神情,就知道是自己的懲罰太輕了,眼角餘光撇了眼暗處遲疑不決的身影,決定再加點猛料。
“等我想想。”她求助的望向親親夫君,見他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隻好自食其力,靠自己來解決。
“這樣吧,要不然再劃花你的臉?”她想起以前看的狗血電視劇情,一般女子都是這樣來懲罰其他女子的。
“這……”女人都是愛美的,果然她的話才說完,魅蠱的臉色就變了。
她指尖微顫的撫摸着蒙着金色面紗的臉頰,現在想來,她們接觸這麽久了,她似乎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呢。
即使是在用膳的時候,她都在刻意遮遮掩掩,不讓别人看到她的臉。
“你先把面紗揭下來讓我看看?”她跟不良小混混似的,翹着二郎腿,揚揚下巴道。
坐在她身邊的秦影嘴角明顯一抽,此時的他真的很不想承認,眼前的這位言行粗鄙的人就是自己的王妃。
“咳咳……”收到秦影鄙夷的眼神之後,她端坐直身子,盡量保持優雅的姿态,催促她趕緊把面紗摘下來。
以前她還以爲西蠱子民必須人人佩戴面紗,但是恢複記憶後,她才知道,帶面紗隻不過是西蠱子民方便遮擋風沙用的,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種習慣,其實不用佩戴也是可以的。
就像她整天生活在皇宮之中的母後一樣,從來就沒有佩戴面紗的習慣。
“是……”魅蠱遲疑再三,最終還是按照她的話去做。
金色的面紗緩緩摘下,若隐若有的嬌容也漸漸顯現出來,與她給人的感覺一樣,美麗,魅惑。但是在她的右臉頰卻印着一隻巨大的金紅色蜘蛛圖案。
“呵!”她倒吸一口涼氣,那蜘蛛就像是活的一樣,隐隐約約還閃動着金紅色的光芒,好像還在爬動一樣。
“魅魔姐姐,你這是……”
她記得小時候的魅蠱臉上沒有這麽明豔但是卻非常吓人的蜘蛛印記,膚色也沒有現在這麽黑,臉蛋比尋常的孩童還要水嫩,沒有半點印記或胎記之類的東西。
魅蠱閃躲着她驚詫的目光,停了片刻後還是将面紗重新帶了回去。
“妹妹可還有要求?”她冷着聲問道,眼睛裏的驚慌無措一閃而逝,瞬間又變回了原來的平靜無波。
“呃……沒,沒了。”還處在震驚餘韻中她呆呆的回了一句,魅蠱給身邊的小侍女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小侍女立馬去讓人準備大闆子去了。
等小侍女轉身離去,魅蠱從頭上取下一枚金钗送到了她面前的石桌上。
“嗯?”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說的要劃花她的臉的懲罰,低頭看着面前的金色發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她隻會拿手術刀給人開刀,或者給人整容讓人變得更美,還從來沒有做過給人毀容的事情。
她爲難的看了親親相公一眼,秦影用傳音之術在她耳邊回了一句“自己解決”,便事不關己的品茶看書,順便還丢給她了一枚甜到齁的西蠱特産水果。
“哼……”她一邊吃着親親相公丢來的水果,糾結再三還是将金钗還了回去。
不過她還是故作惡人的揚聲說道:“你這臉不用劃花都已經夠吓人的了,沒必要再讓我費力劃傷一遍。”
“是……”魅蠱眼色一暗,明明她才是那個要報複她的人,卻反而把自己顯得像惡人一般,讓她心裏産生了一丢丢的負罪感。
“咳咳……其實那蜘蛛也挺好看的……”
她不自然的小聲說了一句,魅蠱輕然一笑,并沒有把她的客套話放在心上。
“真的。”她有些心急的回道,金紅色的蜘蛛非常生動鮮豔,乍一看有些吓人,但是習慣了之後,便會覺得它非常漂亮,就像魅蠱給人的感覺一樣,冷豔又危險。
“妹妹不用安慰我了。”她像是自我嘲笑一般的輕笑一聲,剛好出去的小侍女帶着大闆子和打闆子的人走了過來。
“妹妹心善不願劃花魅蠱的臉,魅蠱感激銘記,這二百闆子,魅蠱心甘情願受下,開始吧。”
她說完自覺的趴到了長凳上,負責打闆子的侍衛來之前并不知道受刑的人竟然他們的魅蠱公主,傻眼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江楚歌雖然是西蠱真正的公主,但畢竟失蹤了十年,在西蠱子民心中,目前來說還是魅蠱更具有公主威信的。
“公主……”侍衛爲難的喊了一聲,手中的闆子遲遲不肯擡起落下,不知所措的望着另一位公主。
“楚歌公主,這……”
“呃……”她有些爲難的摸了摸鼻尖,其實她的本意并不是來打魅蠱闆子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去做。
但是現在……
她眼角餘光再次撇了眼暗處的身影,見他遲遲不肯現身,自己都替他們感到心急。
怪不得魅蠱會喊他“大木頭”呢,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快些出來英雄救美,還在想什麽呢?!
“開始打吧。”她無奈的歎息一聲,揮揮手,讓杖刑的人開始行刑。
有些事情是要自己來覺悟,就算是别人再心急也沒有用。能不能把握住幸福的機會,就要看他自己了。
“是……”
杖刑人往手中啐了一口塗抹,做爲一名施刑者最忌諱的就是打假闆子,就是他再不忍心,也要認認真真完成自己的職責,否則,挨闆子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他雙手一搓,厚重的木闆高高揚起,帶着巨大的力道急速下落,就要仗打到魅蠱身上時,隐在暗處的黑色身影終于現身出來。
“停!”她急急地呵止住,杖刑人立馬收手,深深呼出一口老氣。
“斯木哥哥,你怎麽來啦?”她現在已經拾回了原主的記憶,叫着小時候的對斯木的稱呼,心裏已經歡呼雀躍起來。
看來,這門親事有戲了!
“呃……”斯木同樣愣了一下,不僅僅是因爲她這句兒時的稱呼,更是因爲自己沖動現身出來的理由。
爲何出來?
他神情複雜的看着平靜爬在長凳子上的魅蠱,上面的人并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因爲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躲在何處。
“玉兒……”他同樣叫着兒時對她的稱呼,孩童時的畫面顯現在眼前,轉眼間他們就都長大成人,身份也有了難以逾越的等級之分。
思及此,神情複雜的紫色眼眸化爲了西蠱國大護法應有的冷瑞,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斯木見過秦王爺,秦王妃,魅蠱公主。”
“呃……”她甜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如此疏離一闆一眼的回應着實讓她有些别扭。
怎麽說他們也是孩提時的玩伴,小時候斯木經常帶着她和魅蠱到處玩,調皮搗蛋,被她的父皇責罵了不知多少次。根本沒有現在這麽木讷不開竅。
“哼,斯木大護法來此可有何事?若沒有事情的話,就先退下吧,不用打擾我們行刑。”
魅蠱早就對他的這種君臣之分習慣麻木了,冷笑一聲,同樣用着一位公主對屬下應有的語氣,命令他快些退下。
“額額……”她聽着兩人之間生分的對話,明明一起長大,一起成爲蠱人,朝夕相處近二十載,卻說着比陌生人還生分的話,這兩人也夠……奇特。
魅蠱說完霸氣的沖杖刑人使了一個眼色,自己下命令對自己動刑。
“且慢!”
斯木急急大喝一聲,杖刑人被他這麽一呵,吓得手中闆子差點掉到了地上。
她同樣被吓了一跳,拍着噗噗直跳的心口,心情還沒有平緩過來,就見斯木撲通一聲雙膝跪到了她的面前。
“斯木哥哥,你這是……”她再次心下一驚,想要起身将他扶起來,就聽他言辭懇切的大聲求情道:“請楚歌公主免除魅蠱公主的責罰吧,斯木願意雙倍代她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