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該死,是小茶害了王妃。”
小茶不斷的叩首,腦袋撞在地面砰砰作響,她們兩人雖然才相處了幾天的時間,但她已經真心的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一樣,實在不忍看她這樣傷害自己。
至少,她肯向自己承認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别磕了。”她心下不忍的制止她的叩首,光潔的小腦門一片淤紅,讓她心疼不已。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冷靜的詢問道。
小茶磕頭用力過猛,停下後有些眩暈。她用手扶着腦袋,等眩暈感消失之後,才淚眼汪汪的解釋道:
“王妃,當年三王妃中毒差點丢失性命,雖然後來奇迹般的恢複如初,但我們三王爺對此事卻一直耿耿于懷。所以,奴婢猜測王妃身中奇毒,肯定是與……”
小茶本是三王府的人,自然不敢說自己主子的壞話。而且三王爺雖然人不在皇城,卻對皇城裏的一切了如指掌,城裏的任何風催草動,都會悉數傳入他的耳中。
小茶話在此停了下來,但兩人卻都明白,她後面未說出口的人是誰。
居然是與三王爺有關?她在心底默默驚訝道。不過,這與小茶又有何關系?
“所以,是你家三王爺讓你給我下了毒?”她不确定的詢問道,心裏竟然緊張起來。如果小茶點頭應是的話,那麽她們之間的主仆情意算是到頭了。
不論她多麽喜歡這位小姑娘,都不可能留一位給自己下過毒的人在身邊。不管她有着怎樣迫不得已的原因。
“不是的,小茶一心想要服侍王妃,是絕對不會背叛王妃,更不會做出傷害王妃的事情。”小茶立馬焦急的否認,眼睛裏的一片忠心是不會騙人的。
她稍微松了一口氣,聽着她前後矛盾的話,感覺自己也有些被她繞暈了。
“既然你沒有給我下毒,那又爲何說出此前的言論?”
“奴婢……”
小茶遲疑了一下,眼神悄悄的環望四周,似乎是怕有人聽到一樣,小聲的回道:“奴婢雖然沒有給王妃下毒,但奴婢畢竟是從三王府過來的人。小茶才伺候王妃第一天,王妃就中了奇毒,所以,小茶猜測肯定是小茶身上帶來這毒,才會在無意間沾到了王妃身上。”
“是麽……”她喃喃低語,小茶心細聰慧,她的推測并不是沒有道理。
她來才剛來二王府,接觸的比較多的,比較親近的,就是秦影和面前的侍女小茶了。
秦影現在人已不知道去了哪裏,她跟小茶吃吃喝喝玩玩了一天,就中了奇毒,按照情理推測的話,小茶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了。
不過……
“要是你身上帶來此毒,那爲什麽隻有本王妃一個人中了毒,而你卻平安無事呢?”她疑惑的問道。這一點似乎有些說不通。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茶困惑的搖搖頭,淤紅的腦門顯得格外刺眼。
她忍不住将人從地上拖拽起來,“起來吧,隻要你無心害本王妃就好。再說了,這隻是你的推測,一切還不确定不是嗎?”
“可是……”
“别可是啦……”她将固執的小姑娘拉到座椅旁,将她強行按着坐下,正好她之前塗抹腳傷的醫藥箱還沒收走,便拿起一瓶藥膏,用棉簽輕輕地爲她塗抹起來。
“王妃……”小茶受寵若驚,想要起身,又被她強行按了回去。
她動作娴熟的抹藥、包紮,動作一氣呵成,等小茶再次要想起身時,她已經包紮結束了。
“謝,謝王妃……”小茶局促的站在一旁,明明是她害王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王妃不僅不怪她,反而還親切的爲她處理傷口。
“傻丫頭……”她看着将表情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無奈的勸說道:
“你昨天來的時候不是說過三王妃保證不會讓三王爺做讓你爲難的事情嗎?我想三王爺這麽疼愛三王妃,肯定不會違背她的意願,讓你做不仁不義的事情的,不是嗎?”
“诶?”小茶愣了一下,聽着她的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三王妃确實說過這樣的話,而三王爺對三王妃寵愛入骨,定然不會做出違背三王妃意願的事情來。隻是……
“可是,小茶總覺着這事與三……”身爲三王府的人,确實不該說三王爺的壞話,但是做了三王爺這麽多年的侍女,她了解他們的三王爺。
三王妃曾經中毒差點丢失性命一事,三王爺是絕對不會這麽輕易的讓它過去。
隻要與當年此事有關的人,都不會逃脫他的報複。
施毒者的前三王妃已經嫁到了北荒,而她的父親蘇丞相也緊跟着辭官回老家去了。雖然不知道蘇丞相爲何突然辭官,但她推測是與她們家的三王爺有關。
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九彩毒的研制者,三王爺一直的競争對手二王爺了。
而報複二王爺的最佳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嘗試一下愛人身中奇毒的滋味。
小茶看着面前被無辜卷入的二王妃,心底再次深深自責起來。
“要是奴婢沒有來二王府就好了,這樣王妃就不會……”
“傻丫頭……”她手指輕輕敲了一下紗布包紮的腦袋,瞬間疼的小茶龇牙咧嘴起來。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即使你不來,本王妃該中毒的還是會中毒,不要太過自責了。再說了,本王妃今天接觸了這麽多人,你如何肯定本王妃就是因你而中毒的?”
今天一天她們在繁華的長街上不知道接觸過了多少人,指不定無意中碰到了什麽人就被下毒了呢。
而且……
她突然想到在緣聚齋碰到的妖孽男子,又想到他交給她的白色瓷瓶,心弦突然緊繃,不會是他下毒吧?
她手指有些顫抖的從懷中取出那枚精緻的白色瓷瓶,上面還殘留着輕雨身上特有的濃郁香氣,眼前浮現出那張妖孽傾城的笑臉,腳底卻升起一片涼意。
“小茶,那妖孽真的是秦殿下的好友?”
“妖孽?”小茶愣了一下,看到她手中的瓷瓶,才反應過來,回道:“輕公子以前确實與秦殿下交好,經常一起出行。不過……”
“自從兩年前秦殿下離開皇城之後,輕公子就一直在醉秦樓出沒,而且他現在與憐之姑娘幾乎形影不離,感情甚好。”
“醉秦樓?”她來皇城的時候途徑過此樓,知道它是與緣聚齋一樣宏偉氣魄六層高樓,一看就不是等閑之人開設的。
“那憐之是……”
“憐之姑娘是醉秦樓的頭牌也是醉秦樓名義上的老闆娘。”
“名義上的老闆娘?”她很快就抓到了小茶話中的重點。“那實際的老闆娘或者老闆是誰?”
她眼睛一眯,心底也大體有了答案。
皇城最豪華的兩棟樓,一座歸二王爺所有,那麽另一座的所有者自然也是王爺級别的人物。
“是……是我們家三殿下……”
果不其然與她推測的一樣,醉秦樓歸三王爺所有。那麽醉秦樓裏的挂職老闆娘自然與三王爺關系匪淺,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酒樓交給她來掌管。
如此說來,與憐之交好的輕雨,就顯得非常可疑了。
“嘶……”她揉了揉腦殼疼的太陽穴,感覺一天下來亂糟糟的,秦影的失蹤讓她方寸大亂,一向聰明的腦袋也不能冷靜分析問題了。
“小茶,今天就先這樣吧,你也不要過分自責,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現在還不清楚,等明天許太醫确定了我所中何毒之後,我們再來想下一步對策好吧。”
“是……小茶知道了。”小茶看她面露疲憊之色,便也不再打擾,“王妃您先休息,有什麽事情記得叫小茶,小茶立馬就會趕過來。”
“知道啦……”她無奈的揮揮手,讓過分擔心的小丫頭也早點回去歇着。
房門輕輕的被關上,她走到銅鏡旁,看着銅鏡裏可愛的俏佳人,再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像雞蛋白一樣的臉蛋。
“嗯?”
銅鏡中她的手指的膚色似乎也和臉蛋的雞蛋白融爲了一體,她疑惑的收回手指,擡頭一看,瓷白的纖細十指赫然映入她的眼簾。
“呵!”
她冷不丁的倒吸一口涼氣,像這樣白到不正常的手指,她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簡直比她前世白種人的膚色還有白上數倍。
她看着自己蔥白的手指,感覺好像不是在看人的手指,而是真的在看十根“白蔥”一樣。
她撸起衣袖,發現自己的胳膊也變成了正宗的“藕”臂,白的像雪一樣,上面的青筋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這下打點滴就不用費力找血管了。
她無力的吐槽一句,手指微顫的掀褲管,所幸腿部的膚色還沒有變化,與她瓷白的手指一對比,原本還算是白皙的皮膚,竟被顯得有些蠟黃。
“秦影,你再不回來可能就要永遠失去老娘了……”她四腳朝天的仰躺到柔軟舒适的木榻上,沒有了秦影,錦被都不再溫暖,諾大的房間裏空蕩蕩的,顯得格外空寂凄寒。
第二天一大早柳兒就候在了房外,一直與許太醫嘀咕着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終于将她從睡夢中擾了起來。
“小茶……”
她嗓子有些沙啞的喊了一聲,幾乎聲音落地的同時,小茶就推門走了進來。
“來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頂着雞窩一樣的腦袋,等待着小茶貼心專業的服務。
“王妃您今天可覺得哪裏不适?”
小茶手腳麻利的爲她更衣,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仔細打量,見她膚色還跟昨天一樣白的似雪,懸了一晚的心才終于稍稍放心了一些。
沒有變成赤色,也就是說王妃中的不是九彩毒。
“哪裏不适?”剛起床的她大腦還有些缺氧,迷迷糊糊愣了片刻後,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中毒了。
“沒有……”她活動了一下四肢,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眼睛瞄了一眼自己的腳趾,已經也變成一片瓷白了。
“王妃,許太醫在外面等候多時,您還是快些讓他進來爲您看看吧。”
說話間小茶已經爲她更衣結束,并迅速的爲她梳洗打扮,她還處在半睡半醒中,人就被她收拾的幹淨整潔,精緻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