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秦影接連重重的咳嗽了兩下,江楚歌被他制造出的聲響喚回神,咬唇的動作自然退去。
秦影眼角餘光一直注意着她,見她這般,方才将精力放正事上。
“本王與江提刑尚有别的事要辦,你等繼續朝可能的方向調查,沒有線索,便想辦法制造線索,特殊時刻,本王允許你們采用打草之法。”
秦影冷峻的面上一派嚴肅,黑眸中滿溢淩厲果決,沉冷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嚴懾人之勢。
“是。”
衆人不敢怠慢,整齊劃一的垂首應聲。
安排完,秦影看了江楚歌一眼,而後起身朝外去,江楚歌忙起身跟在他身後。
出了刑部,秦影再次摟住她,飛身上馬,朝谛都城西南方向去。
今夜被滅門的五處府邸中,除去工部尚書樓頌的府邸,其餘四座府邸皆在此方向。
深夜的街頭,僅有更夫與巡邏的兵士,雖在事發後巡邏兵士大量增加,街頭仍不擁擠,秦影二人一路駕馬行來,暢通無阻。
半炷香後,兩人抵達翰林學士顧一華的府邸。
此時顧府外圍滿了手持火把,維護現場的巡防營兵士。
兵士中恰好有一人此前曾随同王植,前往提刑司大牢,向秦影禀報朝廷官員被滅門這一情況。
如秦影這般戰無不勝,豐神俊朗,宛若天人,好似隻會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物,毫無疑問是所有将領兵士們心中景仰的神。
故而這名兵士當時偷偷的多看了秦影幾眼,暗暗将他的樣貌記于心中。
此時見一男子懷中摟着一女子,二人共騎一匹白色駿馬而來,驚訝之餘,他定睛一看,赫然見那馬上之人正是秦影與江楚歌。
他心中一跳,驚聲呼道:“是逸王爺!”
語畢,他激動的立時單膝跪地。
其餘兵士見狀,快速反應過來,嘩啦啦一片,大夥皆跟着跪了下去。
秦影降下馬速,馭馬上前,如之前在刑部大門外那般,下馬後,将江楚歌攙扶下來。
待到江楚歌站定,他方才看向眼前跪了一地的兵士,薄唇蠕動,冷冽的聲音吐露:“都起來吧。”
“謝逸王爺。”
兵士們齊齊應聲,而後整齊劃一的站起身,挺胸昂首,神色凜然嚴肅。
江楚歌在旁看着,明白那些兵士如此凜肅,定是想給東清的戰神王爺留下個好印象。
盡管這位王爺在此刻之後,可能壓根不會再記得他們。
秦影雖智慧過人,卻終究身在高位,并不知這些身在最底層的兵士們對他的景仰已到了這般地步。
他看了江楚歌一眼,請吐出“走吧”二字,便邁步入内。
江楚歌心中微微一感慨,斂了思緒,擡腳跟上他步子。
盡管心中早有準備,但在進入顧府後,江楚歌仍因眼前的一幕而有片刻的震驚。
眼前的翰林學士府,四處是被燒焦的斷壁殘垣,被大火濃煙熏得再無生機的花草樹木,全無往昔之生機與輝煌。
一場大火已經足以毀滅一切痕迹,若再加上接連闖入,奮力潑水滅火的巡防營兵士,以及他們潑出的水,想要在一個出手利落,手段殘忍的殺手的作案現場,尋找到可證明其身份的有用線索,便無異于癡人說夢。
難怪刑部那些擁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官員,亦未能尋到有用線索,甚至使得秦影親口說出,讓他們以打草之法制造線索的話來。
一切果如江楚歌所料,兩人懷着僥幸的心态,在顧一華府中好一陣勘察,最終卻是無所獲。
而後,江楚歌随同秦影,先後前往戶部主事秦宇,左侍郎顔鈞,以及右侍郎錢偉的府邸查看。
然,各府狀況皆與顧一華府邸大同小異,兩人并未發現任何有用線索。
如此情況下,兩人便将主意打到了這一區域内,僅被殺手襲擊,未遭滅門的禁軍統領韓嘯府上。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兩人于晨光熹微中抵達韓嘯府門前。
兩人表明身份與目的後,竟被守門的家丁攔于門外而不得進入。
如此情況,秦影已徹底笃定心中的推論,昨夜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霖王與韓嘯的一場陰謀。
而江楚歌也由此愈發覺得韓嘯與霖王定已因昨夜之事而達成了某種約定。
她不知約定的内容究竟有多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兩人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且今日之局,既是爲保全韓嘯,也是爲對付秦影,甚至于削弱太子的勢力。
古往今來,太子一旦失勢,便面臨着廢儲。
而一旦被廢,結局往往隻有一個,死!
江楚歌雖與太子接觸不多,但從那僅有的幾次相交中,江楚歌覺得太子可算仁明賢德,且不失氣度魄力之人。
若由他繼承帝位,東清的未來将會是大好風光。
且她也不希望與秦影兄弟情深的這位太子殿下有任何不測。
再者,若世無雙的師父所作預言爲真,那麽東清未來的天下由秦逸宸接任,許能在未來免去她許多麻煩。
可韓嘯偏這麽做了……
“終歸眼下尋不到旁的證據,倒不如順着他們的思路走,看看韓嘯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秦影暗聚内力于雙掌,推開韓府厚重的木門,邁步入内。
江楚歌有此擔憂,他又怎會想不到?
如今敵在暗,他們在明,唯有反其道行之,方能有些許收獲。
聽聞秦影此言,知曉他并非沖動行事,江楚歌懸着的緩緩放下,跟于秦影身後,進入韓府。
入府後,兩人行了好一段路程,直至進入正廳,皆未見着人。
秦影視線于廳内四下掃過,斜飛入鬓的劍眉緩緩皺起,無形間朝江楚歌靠近些許,整個人進入戒備狀态。
能讓秦影覺得危險的情況,江楚歌又怎會毫無所覺。
她衣袖中的手緩緩握成拳,随時做好戰鬥準備。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切記不要離開我身邊。”
突然,秦影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江楚歌耳内。
“嗯。”
她輕應了聲,旋即覺得心中不安,又添了句:“你也要注意安全。”
“傻瓜。”
聞她此言,秦影唇角上揚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内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隻要她安好,他便不會有事!
被他用極爲寵溺的語氣說傻,饒是此刻氣氛凝肅,江楚歌心弦亦不由一顫,有片刻的失神。
也正是在這瞬息之間,正廳左右兩側,以及正對門口的牆壁上,驟然射出無數冷箭,且大多數箭羽徑直沖秦影射來。
秦影視線極好,清楚的瞧見飛射而來的箭上,箭頭色澤烏黑,顯然是淬了劇毒。
心中一凜,秦影顧不得其它,以極爲詭異的身法避開朝他飛射來的密集箭羽,一把摟過江楚歌纖腰,極速朝外退去。
然,幾乎在同一時刻,廳門口亦出現無數密集箭羽,朝兩人飛射而來。
事發突然,腹背瞬間受敵,秦影若僅是一人,尚可避開,可他得保江楚歌無虞。
他接連幾個詭異的淩空側身閃避,堪堪避過飛射而來的數十隻冷箭,護得江楚歌無虞。
然,其中一隻朝他後背襲來的箭羽卻令他避之不及。
自被秦影摟在懷中,江楚歌唯一的關注點便是他的安全,她始終偏轉頭看着他後背方向。
見暗箭襲來,速度之快令人無法閃避,江楚歌近乎本能的伸手去擋。
她不知能否成功,但她終要一試……
“咻~”
“铛~”
危急瞬間,一枚飛镖與一支箭尾爲藍色的袖箭,幾乎在同一時刻,自相對的方向飛射而出,目标皆是那支直取秦影後背心的冷箭。
蘊含強勁内力的兩種武器破空而至,同時擊于冷箭箭頭之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硬生生将箭頭崩碎成好幾段。
随着被崩碎的箭頭與兩種武器落向地面,秦影緊抓時機,摟着江楚歌快速自正廳内飛退出。
同一時刻,隻見一道黑影閃過,方才廳外射出暗箭的方向,接連響起數聲凄嚎。
未幾,裹挾着一身血腥氣的暗衛幽自那處現身,之前的飛镖便是其所射。
他快步至江楚歌身前,摘下面罩,單膝跪地:“屬下失職,請主子懲罰。”
幽未曾忘記秦影曾說的話,自他被派至江楚歌身邊起,他的主子便已不再是他。
江楚歌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眼瞧着幽這般氣勢森然,五大三粗的男子突然于她身前跪地。
她心中驚駭,本能的欲要後退,卻發現此刻她仍被秦影摟着腰,緊锢于懷,完全無法避開。
她偏頭看向秦影,示意他松手的同時,詢問:“幽……這是怎麽了?”
“我已于數日前将他派至你身邊,日後,他便是你的下屬,别想推脫,本王不接受!”
秦影聲色平淡,似談論天氣般的随意,偏偏語氣中又有着那麽幾分傲嬌。
江楚歌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秦影不松口,她總不能讓幽一直跪于地上。
“你……你快起來!”
她深吸口氣,方才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是。”
幽聞聲而起。
江楚歌瞧着他那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覺得這在白日裏太過紮眼,于心中斟酌了下言辭,以商量的語氣道:“要不你還是繼續藏起來吧?”
他們已經入了韓嘯的局,若待會兒韓嘯利用幽的服裝做文章,可就不妙了。
“是。”
幽言簡意赅,應聲而去。
江楚歌隻覺眼前黑影一閃,下一刻,便不見了幽的身影。
“哈哈哈……”
幽甫一隐去身形,方才袖箭飛射而出的位置立時響起一道洪亮豪邁的笑聲。
江楚歌心弦再次緊繃,視線死死盯着聲源處,這笑聲竟令她生出了種熟悉的感覺?
“是自己人。”
察覺她的戒備,秦影微垂首,附于她耳畔,溫聲提醒。
江楚歌不疑有他,緩緩舒了口氣,放松下來。
幾息後,一高大俊逸的中年男子,自方才笑聲響起之地的一棵粗壯榕樹後現身。
“軒轅城主,數年不見,你是越發的會裝神弄鬼了。”
秦影俊彥沉凝,語氣微冷。
他甫一進入韓嘯府内,便察覺前院之中藏有高手。
因不知來人身份,且有幽隐于暗處,危險程度大大降低,他便裝作不知,以便試探對方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