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昕葳面無愧色地迎着他的視線,笑了一下“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既然秦先生這麽通情達理,我也不待在這裏給你們添麻煩了。”
話都沒說完,她轉身就往門口走,連句謝謝都沒有。
秦景天望着她的背影,眉心隐隐蹙了一下,提聲道“走之前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一點都不能落下。”
許昕葳腳步生生頓了一下,梗着脖子到底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愧是吸血鬼,連這點便宜都要占。
不就是打掃一天衛生嗎?又不是沒做過。和無條件做一個月比起來,她這次也算是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将心底的不平壓了下來,一聲不吭地擡腿走出了書房。
爲了防止秦景天拿着一點點小瑕疵做文章,故意爲難,許昕葳空前集中起精神,将每個角落收拾得幹幹淨淨。
到了下午,一道閃電猛地劃過陰沉沉的夜空,豆大的雨點瞬間傾瀉而下,接二連三地敲擊在窗戶上,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響。
許昕葳看着外面的夜色皺了皺眉,加快了幹活的速度。
當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外面下雨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能回去了,偏偏下這麽大的雨,運氣要不要這麽背啊。
許昕葳面色焦慮地咬緊牙關,快步走到門口。
剛打開門,雨瞬間随着風吹進了屋裏。
豆大的雨點直接砸在身上,迅速将頭發打濕。
許昕葳皺緊眉心,有些吃力地咬着牙關關上了門。一道閃電迅速掠過天空,将半邊天照亮,下雨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
今天多半是回不去了。
“許小姐。”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許昕葳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管家拿着一把傘,神色匆忙地走了過來。
許昕葳隐隐察覺到了什麽,臉色當即變得難看了一些。
果不其然,管家直接将雨傘塞進她的手裏,面色冷凝道“許小姐,一會兒雨稍微小一些的時候,你拿着傘回去吧。”
“管家覺得這雨能小嗎?”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猛地劈了下來,将暗沉沉的屋子照亮了許多。
“雷陣雨,很快就停了。我們家不方便留客,還請許小姐見諒。”
“不方便留客?你是覺得我要賴在你們家不走了嗎?”
“雖然我沒這個意思,但還是希望你能快點離開。”
管家的臉色隐隐變得陰沉許多,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帶着沉冷到不容置喙的地步。
這副态度強硬的趕人方法,瞬間将許昕葳惹惱,心頭更像是梗了一口氣似的。
她用力攥了一下雨傘,冷笑了一聲,目光幽寒地向管家掃去“秦景天确實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我沒想到他居然能冷血到這個地步。趕我走是嗎?我倒要當面問問他,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話音未落,她擡起步子就向樓梯口走去。
和他們比起來,她的身份确實很卑微,但也不到任人欺辱的地步吧。
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走不了兩步,雨傘就能被風卷走。
好歹她潑出半條老命給了當了兩天的傭人,總不至于被他當下趕出去吧。
許昕葳越想越氣,攥緊了拳頭,帶着一身冷氣直奔書房。
管家見了,着急忙慌跟了上去。在她敲門的瞬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着急忙慌将她拽到一旁。
“許小姐,如果您不方便回家的話,我可以給您就近訂一家酒店,住宿的錢由我們出,您看可以嗎?”
“知道我來找秦景天了,你就說這些話。怎麽,是怕我告你黑狀嗎?”
許昕葳冷嗤了一聲,面色冷硬地将一把甩開他的胳膊,用力敲了敲門。
“秦景天,我有事問你。你開門!秦景天!”
“許小姐,您别敲了。先生不喜歡被别人打擾。”管家隐隐露出糾結急切的神情,雙眼緊緊盯着許昕葳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昕葳見裏面半天沒什麽動靜,一股火氣蹭地蹿了上來。
正要厲聲質問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陡然從裏面傳來。
“給她安排一間房。”
暗啞的聲音有些緊繃,其中裹挾着極爲濃重的不耐味道。
“先生!”
“就按我說的做!聽不明白嗎?”一道厲喝瞬間刺破門外兩人的耳膜,許昕葳心裏那根弦也繃緊了些。
濃重的威壓氣息鋪天蓋地地侵襲而來,許昕葳不自覺輕抿了一下唇角。
她開口正要解釋,卻被一聲強硬的命令打斷。
“晚上不管發生了什麽,都給我好好再房間裏待着!要是敢出來晃悠,當心我不客氣!”
洶湧的怒氣在言語之間滲了出來。
許昕葳的心情也瞬間跌到了谷底。
她不自覺繃緊了臉,沉了沉氣“秦先生放心,我不會做沒有任何底線的事情。您也記得把房門鎖好,免得發生什麽誤會。”
她掃了一眼冷冰冰的門闆,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直到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腦海中仍然在不斷回放秦景天說的那番話,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
忽然轟隆一道驚雷從天空劈下,将她冷不丁吓了一跳,窗戶打砸的清脆聲變得越發明晰,吵得她睡不安穩。
許昕葳索性掀開被子出了房間,去廚房熱杯牛奶。
正往樓梯口走的時候,隐隐聽見書房裏似乎有什麽動靜。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那邊走去。一道燈光從沒有關緊的門縫中透出,一道清脆的打砸聲瞬間從裏面傳來。
許昕葳想都沒想,一把推開了房門,入眼便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一個身影隐隐蜷縮在書桌角落,似乎還在發着顫。
進賊了?
許昕葳眉心冷冷蹙了一下,順手從一旁書架上拿起一個花瓶,緊緊攥在手裏,緊聲道“誰在裏面?”
那個蜷縮起來的身影猛回頭,一張冷硬蒼白的臉猝不及防地闖入許昕葳的視線,心髒狠狠揪了一下。
誰能想到,白天裏叱咤風雨的秦景天,居然會在雷雨天躲在桌下。
那張線條冷硬的臉上蒙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菲薄的嘴唇狠狠抿着,身子還在止不住地顫。望向她的目光,更是陰戾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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