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幹脆坐一旁看傅隐逍審人,雲浩下去包紮了,他剛剛不顧性命危險的扒在馬車上,手臂劃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那個帶回來的陌白大女兒一直癡癡傻傻的笑着,也說不出幾句完整的話來。她咬着手指流口水,甚至推倒了桌上放着的蘭花。
傅隐逍旁邊的侍衛盤問了好幾遍,揪住了她的領子,對方也還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侍衛最終得出結論,“或許,這人是真的腦子有問題吧…”
這可就讓人爲難了,傅隐逍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沉默不語。陌白一家子都墜了崖,隻剩下這個大女兒,本想從她口中問出一點線索來的,沒想到她神志不清還是個癡傻兒。
陶鸢覺得心慌難耐,起身悄悄地去了廚房,她聽着柴火在燥火中噼裏啪啦的燃燒聲,微微安心下來。
廚房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她立即安心的地方,或許是因爲在這裏白手起家,一步一步的有了今天的成果,所以陶鸢一進入廚房便覺得無比親切安心。
鍋中燒着水,她也想不出要做什麽吃的,這種情況下,就算做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傅隐逍也不一定有心情吃。
陶鸢想起他剛剛坐在那裏審問時,咳嗽了幾聲。自己又想做點清淡簡單的東西,幹脆去了下人們親手種的園子裏。
她挑着燈籠,摘了幾個皮薄,形狀規則的梨子,剛放入胳膊上挎的籃子中,結果卻沒想到驚動了守園子的人。
小厮從屋裏面一下蹦出來,大喝道:“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我這裏偷東西,給我站住!”
說着,猛地撲過來。陶鸢腳步靈敏的朝後退了幾步,開口道:“是我。二少剛回來,我想做點蒸梨給他吃。
小厮一聽到她的聲音立馬僵住,搓着手心讪讪笑道:“原來是二夫人啊,小的有眼無珠,沖撞了你,您可千萬别生氣。”
“怎麽會,”陶鸢将燈籠往高的打了一點,笑着說道:“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王府之中誰人不知道王爺最器重的就是二少爺,而傅隐逍又對妻子百般寵愛,招惹到了陶鸢沒有什麽活路。
小厮一心想着讨好她,立馬屁颠屁颠的上前,看了陶鸢籃子中的梨,笑嘻嘻的說道:“夫人挑選了這幾個上面都有小疤痕,還有一個泛着青,小的幫您來挑幾個吧!”
小厮動作飛快地趁着月色看了看樹上的梨,挑出了幾個表面光滑細膩,通體橙黃的梨子遞給陶鸢。“梨子要母梨才好吃,汁水足而且甜。”
陶鸢眉梢一挑,她不太常接觸水果,居然不知道有這種學問。當即細心的問道:“梨子還分公母?”
“對,”小厮看到有獻殷勤的地方,忙不疊的說道:“您看,梨臍則底部凹陷,而且周圍有光滑整齊,形狀還規則的例子就是母梨,味道比公梨要好。”
小厮絮絮叨叨地解釋着,不同于園子裏的祥和,在内院,卻是死一般的寂靜,雲浩踏進來時還怔愣了一下。默默的站到侍衛旁邊,傅隐逍并沒打算放過他,揚聲道:“雲浩。”
“屬下在。”相處的時間久了,雲浩能立馬聽出來傅隐逍聲音中濃濃的不悅,有些膽寒的蹙緊了眉頭。
“你真是膽子大了,陌白的馬車本身就狗急跳牆,行駛的飛快,你還敢扒上去,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是嗎?”
雲浩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聞言隻能抿了抿唇,将頭埋得更低了些。
傅隐逍手肘撐在膝蓋上,表情略微有些乏味,“你跟着我這麽長時間了,連自己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護不好……”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個癡傻的姑娘“哇嗚”哭聲打斷了,衆人的目光不由的全落到了她身上,隻見陌白的大女兒哭着說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這種話倒是說得流利……”剛剛審問她的侍衛不滿的嘟囔了一聲,親自給她倒水,端了過去。
那個癡傻的姑娘執着哭聲,大家才松了一口氣,終于安靜下來。
“少爺,”雲浩搶話道:“屬下知錯,還請少爺責罰。”
傅隐逍眸色深了深,知道他的性子一向頑固倔強,揚了揚下颌。
而在另外一邊,陶鸢飛快的将梨子洗幹淨去皮,又把梨核掏出來,放滿清水,加入枸杞和冰糖,蓋上蓋子用文火蒸。
很快梨肉的香甜氣息飄來,她又加入黃澄澄的蜂蜜,蓋上蓋子蒸夠了時間。
送去正廳時,看到院子中正在責罰人,而雲浩下唇咬出了血,卻一言不發。
陶鸢知曉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當即也沒有出聲幫他求情,而是将托盤端了過去。
梨水細膩甘甜,傅隐逍喝了兩口便立馬緩解口幹舌燥的感覺,他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柔和的笑容,“鸢兒,時候不早了你先去睡覺吧。”
陶鸢一次性蒸的不少,又分給了他手下跟着的幾名侍衛,那個癡傻的姑娘奪走一個,吃的滿臉糖水,開心的咯咯笑着。
陶鸢試探性的說道:“雲浩是做的過分了些,但他也是爲了大人……這般打下去,非要他幾月下不來床。”
陶鸢看着夫君臉上并沒有出現不耐煩的神色,才大着膽子繼續說下去,“你心裏其實就是擔心雲浩的安危罷了,而且也不過是想要他服個軟,用如此手段,不怕他記恨嗎?”
陶鸢刻意将聲音壓得很低,傅隐逍聽完撇了撇嘴,這小丫頭還是将自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好,停下。”
此言一出,院子裏的聲音停下,雲浩失力的大口喘息着,擡起一雙充血的眼睛。
“多謝少爺。”
“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事情總能查個水落石出出來。”陶鸢握了握傅隐逍的手安慰道:“既然我們早就猜出了幕後主使,就直接從他那查吧。”
雲浩幸好體格健魄,自小習武令他有了不錯的身體,休息一會兒直接站了起來。
傅隐逍看到雲浩沒什麽大事,叫了兩名手下幫他去上藥,這才安心離去。
“夫人,你說……那個傻姑娘要怎麽處理?”
傅隐逍低頭,看到懷裏的陶鸢已經睡熟了,他捏捏她的臉,“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