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隐逍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實在是沒想到看起來溫婉可人的李芷瑤内心居然是這樣想的。
“好好好。”陶鸢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敷衍,腳底抹油般一溜煙跟着傅隐逍上了馬車,一路無話。
快到地方時,傅隐逍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以爲你會直接答應呢,還是說……”
陶鸢盯着他,目光微微有些吃醋。
“這才對了。”傅隐逍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塞進自己懷裏。令人安心的聲音從陶鸢頭頂傳來,“今日爲何看起來一直悶悶不樂?”
陶鸢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歎息的說:“王妃說要我去參加李府的宴會,卻沒告訴我是李芷瑤的生辰,所以就在她的生辰宴會上送了自己做的糕點。”
陶鸢扳着手指頭,悶悶不樂的說道:“也正因爲如此,被人認爲是窮酸,丢了王府的臉面,我也是事先沒準備,你身上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傅隐逍聽完點點頭,并不作評價。兩人都心知肚明,現在外界最大的聲音的源頭還是陶鸢的身份,笑她來曆不明,笑她鄉野村女。
陶鸢想要迅速改變,真是無計可施,就算這回有傅隐逍撐腰。難免以後又有人又跳出來刁難。
除非,她強大的到和傅隐逍撇開關系也無人敢嘲笑才行啊。
陶鸢心裏這麽想着,卻是無力的歎了口氣。夜色深了,兩人都疲憊不堪,洗漱之後很快睡着了。
林毓小口喝着滋補湯,喝完之後評價道:“藥味太重,蓋過了湯的鮮香,甚至有點苦。”
總而言之,就是沒有陶鸢第一回做做的好喝。
“是,”禦膳房新來的學徒是個少年,臉上笑容明媚,毫不誇張的說,他明媚的笑容能照亮每一個接觸的人,“我回去就向師父說,讓他接着改進。”
林毓看着他心情也變好了,順手從桌邊的小盒子裏抓了一把金瓜子賞賜,少年卻連連後退,畢恭畢敬的說道:“這是我的本職,皇後娘娘不必如此客氣。”
青檀看着他也心生歡喜,勸道:“既然是皇後娘娘賞賜的,那你就接着吧。”
少年微笑道:“我打小便是孤身一人,沒爹沒娘的也沒有什麽顧慮。運氣好被選進宮來在禦膳房當了學徒,當然要盡職盡責。能見到如此傾國傾城的皇後娘娘,已經是不敢奢望的了。”
林毓沒忍住笑了,“你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齒,嘴巴甜的會惹人高興。”
“想不到宮裏還有這麽會說話的人,”皇上遠遠的聲音傳來,少年并不驚慌,緩慢地跪下行禮。
預想中的人并沒有甜甜的叫着“阿钰”迎上來,而是翻了個身,也不管永樂太子的哭鬧聲。
皇上不明白她在因爲什麽置氣,以爲是林毓身體不舒服,欲傳太醫過來,林毓才翻身坐起,冷冷的一揚下巴,“你不如就留在貴妃娘娘那裏,别到我永坤宮來了。”
皇上嘴角勾起笑容,還沒說話,便聽到有人輕笑了一聲。
他皺起眉來,微微愠怒,“你笑什麽?”
跪在地上的少年急忙說道,“皇上,我之前聽有人說帝後關系不睦,如今親耳所聞明明是伉俪情深,哪像他們所言的那般不堪?”
少年年紀尚輕,有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幹淨氣質,他言語稚嫩,皇上一時也忘記了和他計較。
林毓顯然對少年的話頗感興趣,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你先起來。”
皇上也趁機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你倒說說看,從哪裏看出來了?”
少年嘴角有一對梨渦,他笑着說道:“皇上與皇後就如同平常夫妻一般恩愛,互相包容,完全沒有掌權者的架子。您看,剛剛皇後耍小脾氣,您也不是耐心容忍了嗎?”
他的一番話雖然是真情實感說出來的,但在此氛圍下,卻巧妙的化解了皇上和皇後兩人之間的冷戰。
皇上也不再說什麽,揮手讓他退下去。
林瑜此次失了孩子後,雖然解禁,可以随意在宮中走動,但她還是安分了不少,安安靜靜待在宮裏,很少出來。
倒是皇上對她心有愧疚,時常去宮中看望。林毓偶爾難免心中不舒服,使兩句小性子也就過去了。
永樂皇子平安健康,一天一天的日子倒也美滿。
陶鸢上次參加宴會被嘲之後,愈發明白了身份的重要性,就算傅隐逍肯寵自己,可這放在外人嘴裏也不過是她有狐媚妖術。
當下最重要的是要她自己強大起來,在百姓裏搞好口碑。
陶鸢的龍蝦店生意一天天好了起來,畢竟就是在鬧市,人流量大。但也有不少看到龍蝦端上來就被吓跑了。
這日,她剛在書房看店裏這個月的賬本,忽然聽外面傳來一聲“小鸢”,那是音姨娘說話時那抑揚頓挫的古怪調子,她立馬聽出來了。
自從上次當面訓斥過音姨娘後,她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令陶鸢驚訝的是沒想到她還會親自找上門來。
陶鸢揚起禮貌性的笑容,“音姨娘。”
“唉,小鸢夫人,你快快随我出來。”音姨娘發自内心的高興笑容令陶鸢心裏毛毛的,她不禁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就在此時,傅隐逍從外面院子走了進來,陶鸢遠遠的便看見他黑着一張臉,似乎十分不悅。
“夫人,姨娘叫你呢,你就出來看看吧。”
陶鸢快步跟到傅隐逍身後,幾個人一起去了正院。
王妃坐在院子中間的一把八仙椅上,優哉遊哉喝着茶,門口則站着一對母子。衣衫褴褛,女人縮着肩膀瑟瑟發抖。
都是那個滿臉髒兮兮的小孩子揚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東邊瞧瞧,西邊望望,“娘親,爹爹的住處真的好大!”
女人急忙蹲下來捂住兒子的嘴,“圓圓乖,先别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