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念一想,在她不知道傅隐逍是什麽身份的情況之下,對方也的确是把自己當成個廚娘使喚。
思來想去,宴會上人來人往,但沒有幾個和陶鸢相熟,這樣一來她獨自一人難免多想。
“鸢姑娘,”老太君叫她,陶鸢及時回過神來,急忙應道:“您說。”
老太君遞給了她一塊糕點,看她親自提着食盒,不禁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陶鸢這會兒的心思全部在傅隐逍身上,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點頭笑着說道:“傅大人公務繁忙……”
話沒說完,桌上的其他幾位姑娘都笑了起來,陶鸢這才反應過來,老太君的意思是想問她爲何沒有帶婢女,臉紅不已。
桃兒這幾日染了風寒,卧床不起。她和其他的丫鬟素來沒什麽交集,覺得自己一人也可以來參加宴會,便沒帶。
老太君轉頭好意的對她說道:“你如今是隐哥兒的妻子,一舉一動都代表着他在外面的臉面,别總做這些無腦之事。”
“是。”
陶鸢應了一聲,低下頭去。
開宴了,李芷瑤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華美衣裳,她精心化過的妝容襯的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麗秀美。
她看到了陶鸢之後,招手讓她坐到了自己跟前,在場的衆位姑娘們無一不驚訝。
按理來說,陶鸢現在是傅隐逍的妻子,而李芷瑤則早就與傅隐逍訂過婚事,她被陶鸢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拂了臉面,不光不生氣,還和她和睦相處。
真叫在場的衆多人都猜不透。但今日是李芷瑤的生辰,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出言嘲諷。
酒過三巡,宴會上籌光交錯,陶鸢舉起酒杯,卻沒有一人肯和她碰杯。
她也不在意,仰頭喝了下去。酒是上好的女兒紅,入口辛辣後味十足。更難得的是,酒中還沾染着夏日裏青泥的氣息,少說也藏了十幾年。
陶鸢抿了抿唇,很是喜歡。
過了一陣,菜上齊了,衆位姑娘們底氣十足,言笑晏晏。陶鸢壓根插不進去話,她也不着急,将面前的菜式嘗了一遍。
心中好笑,尚書府中的廚子技藝竟然如此低劣,難怪李芷瑤第一次嘗到自己做的冰皮月餅,會那樣驚喜開心。
“陶鸢,你來嘗嘗這個,”李芷瑤明眸皓齒,笑起來眼裏像沉淪了一彎月牙,“這是我嘗了你做的月餅以後,叫家中廚子仿制的,可是不知爲何……沒你做的千分之一好吃。”
陶鸢小心的咬了一口,冰皮厚而硬,餡料雖然是上好的食材,可惜廚子并不會做,味道又古怪又難吃。
她放下月餅,笑着說道:“李姑娘要是喜歡,下次來找我,我親自下廚做與你吃。”
過了一陣,大家開始展示爲李芷瑤送的禮物。
安姐兒性格開朗,先站起來将手中的木盒子遞了過去。“我叫南街的那家首飾鋪做了五六回才做成,這世上僅此一件。”
李芷瑤期待的打開盒子,裏面裝了一件看起來大氣華美的璎珞,周身用珍珠和白玉珠子穿成,墜了一件樓蘭鎢礦,也就是價值不菲的夜明珠。
“哇,”李芷瑤驚喜的捂住嘴,十分驚訝的說道:“這夜明珠太過貴重,我可不敢收。”
雖然嘴裏謙讓,但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她還是收下了。
有人嗔怪安姐兒,“你第一回就送這麽好的東西,讓我們接下來的怎麽拿得出手?”
陶鸢指尖蜷了蜷,低頭望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食盒。
周身不斷的有姑娘送生辰賀禮,什麽金銀珠寶,精巧首飾,罕見絲綢……看的人眼花缭亂。
陶鸢這下才真的有點慌亂,她雖然盡心做了李芷瑤喜歡吃的東西,但畢竟是生辰,自己還是疏忽了。
她借着出去透氣的借口到院子裏面轉了轉,滿天繁星,院子裏面花香缭繞。陶鸢一驚,都這個季節了,哪裏來的花?
詢問了下人才知道,因爲今日是大小姐的生日,所以将室内養的一盆盆花全部搬了出來布景。
陶鸢正借着檐下燈光欣賞着那一簇簇開的旺盛的菊花。忽然間聽到有人談論的聲音。
“李家姑娘如此隆重的宴會,怎麽會請傅夫人來……況且還是那個不知分寸,穿的破舊還惹人煩。”
“可不是嘛,”有另一人聞聲附和道:“也不知道傅大人怎麽會看上她,真是奇了怪了。”
陶鸢忍無可忍,往前走了兩步,正要開口。聽到有人說:“傅大人青年才俊,李小姐知書達理,家世顯赫,兩人放在一起再般配不過。”
“對呀對呀,說不定李小姐和那傅夫人壓根兒沒有什麽情誼,隻不過是想要借她接觸傅大人……”
陶鸢欲要說出口的話堵在嘴邊。
“誰啊,在那邊鬼鬼祟祟的!”
陶鸢落荒而逃,回了宴會。李芷瑤看到她,站起來羞澀的笑了,“不好意思啊,我聞到這個的香氣了,實在是太好吃,一時沒忍住。”
李芷瑤手裏正拿着她做的糕點,被咬了一口的粉色糕點露出裏面大塊入味的肉來,像鹹蛋黃一樣沙沙的口感。
又鮮又嫩,外面餅皮脆而流油。
陶鸢擺手笑道:“我今天做了許久,想拿來給你當生辰禮物的。”
“嗯,”李芷瑤到時沒放在心上,露出一副十分喜歡的表情重重點頭。可宴會上其她的名媛貴女們臉上的驚訝慢慢的轉變成了嘲笑。
有人搖着扇子,慢悠悠的說:“哦,傅夫人呀……她送這個正常。”
言外之意就是嘲諷她出身低微沒見過世面,所以才送這麽拿不出手的東西。
李芷瑤沒注意别人的話,她喝的酒有點多,雙頰泛着可愛的紅色,一口接一口的咬着糕點,吃得滿嘴都油亮亮的。
旁邊的姑姑看不下去,過來攔她,“我先帶小姐下去喝點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