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看到少爺丢了佩劍,衣角也沾着泥,絕對是受了苦。連忙跪下行禮請罪,“雲浩失職,讓少爺受委屈了。”
傅隐逍倒沒什麽,心裏在意陶鸢在那陰冷的地方凍得直哆嗦,不悅的說道:“失職了就回去自己領罰。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昨天跟過來的人呢?”
“回禀少爺,那些小厮被遣送回府。說岑縣縣令道少爺和夫人連夜回來了,叫他們也快點回去。”
雲浩慚愧的低下頭,“我今日才發現少爺和夫人不在府中,詢問别人才知道您出門之後根本沒回來,急忙趕到岑縣。不見縣令,就自己闖進來了。”
傅隐逍斜睨了他一眼,“走,我們去找陌白問個清楚。”
這時,剛剛那個還想拉着陶鸢坐墊背的縣令站起來,不确定的說道:“你們二位是……”
他又打量了雲浩幾眼,上好的寶藍絲銀盔,頭頂束的高馬尾用一頂玉石鑲銀發冠緊緊紮着,看起來華貴無比。而陶鸢雖然穿着樸素,但耳墜是和田白玉,泛着柔潤的光芒。
縣令恍然大悟,急忙彎腰行禮,滿臉堆笑的說道:“是在下有眼無珠,沒想到二位大駕光臨卻在底下碰見,真是尴尬。”
他正客套着,傅隐逍強壓下内心怒火和嫌惡,溫文爾雅的說道:“我們邊走邊聊,先去找陌白問個清楚,可不能讓他溜了。”
“對對對!”縣令連連拍手,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有那個毒婦也不能放過,一定要打死……”他猛得意識到這樣失言,便沒再說下去。
“柳秀才的老婆真是得病死的?”陶鸢問出了困惑她許久的疑問,傅隐逍側過頭來看她。
“按理來講,柳秀才去京城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妻子生病,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但他爲何回來之後情緒還會如此激動,甚至瘋癫了呢?”
縣令“啧啧”兩聲,搖頭道:“這種事情……不好說出口啊,以免髒了三位的耳朵。”
傅隐逍并不理會他的賣關子,冷冷說道:“講。”
“在下聽不到這件事情也是痛心不已,沒想到陌白看起來人模人樣,居然會做出那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縣令開口講真像前,先将自己撇的一幹二淨。
“那柳秀才從京城之中求了不少糧食回來足夠大家吃一頓飽飯,撐上幾日。興高采烈的把買給妻子的水果拿回家時……”
那日,柳秀才給大家平分了糧食之後,呼籲大家要再撐一段時間,朝廷肯定會注意到來援助的。他妻子的病情已經逐漸惡化了,時日不多了,嚷嚷着想吃一口蘋果。
柳秀才特地拿傅隐逍給的銀兩買了兩個蘋果揣在懷裏面,一口也舍不得吃的帶回家去,卻發現屋外圍滿了人。
大家見到柳秀才都想起了他曆盡辛苦去京中求來糧食的功勞,連連緻謝。柳秀才高興的推開門,看到衣衫不整的妻子靠在塌邊流淚。
他手中蘋果咕噜噜的滾到了地上,茫然無措的看着重病妻子身上的傷痕,詢問之下才得知是縣令陌白來家中已拜訪之名玷污了她。
柳秀才悲憤不已,就要去找副縣令評理讨個公道回來。誰知卻被外面的鄰裏攔住,勸告他壓根就惹不起陌白,别自尋死路了。
妻子咬了一口蘋果又吐出來,說太苦了不想吃。喃喃自語的說當初要是聽爹娘的話找個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混到了如今這種地步。
柳秀才也覺得言之有理,強忍住内心苦澀附和她。妻子卻改口說道,能在人生中最後的時刻也與心儀之人在一起,再大的苦自己都承受得了。
柳秀才感動不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撐過這次災禍,甚至連以後再次進京趕考謀取個好職位的計劃都想好了。
可在當天晚上,妻子卻偷偷一個人站起來懸梁自盡了。
他埋好妻子的屍體後,才聽村子裏面的小孩子說。那天副縣令去他家時,屋子周圍就有不少人找挖野菜吃,裏面動靜很大。
副縣令甚至動手打了柳秀才的妻子,可是沒有一人敢上前幫忙。
柳秀才想起大家收到糧食時臉上洋溢的笑容和妻子萬般無助之下痛苦的尖叫後,緩慢蹲下身,瘋了。
他從裏面挖出妻子的屍身,說什麽也要帶她回家,帶她回去見見父母,了結生前的心願。
縣令的一番話說完,衆人已經走到了陌白住的屋子,透過窗戶隻看見一個女子窈窕的剪影似乎正在歡愉着。
傅隐逍退後一步擡手擋住陶鸢的眼睛,雲浩沖上前撞開了門。屋内隻有一個被綁住雙手挂在梁上的美貌婦人,正是背叛了縣令的他夫人。
縣令怒不可遏的上前甩了夫人兩個耳光,厲聲問道:“陌白呢?跑到哪裏去了。”
美貌婦人嘴裏的布巾被取出來,抽泣的說:“他剛剛被人接走了,半個時辰前王府來人就走了,現在恐怕早就不知蹤迹。”
“夫君!”她嬌-啼啼的叫道:“還不是都怪你沒能力,讓我落到了他的手上,要不然我才不會棄你于不顧!”
陶鸢被她說的話震碎了三觀,眼角抽了抽,聽美貌婦人繼續說道:“你就原諒我這一回,我保證和你白首到老……”
縣令又被她的幾句花言巧語騙了進去,給她松綁。陶鸢看着這種場景,不禁感覺到陣陣無語,真不知道以他這識人不清,不分好歹的智商是怎麽當上縣令的。
傅隐逍徹底冷靜下來,平靜的安排道:“既然都跑了,那我們一時半會兒會兒肯定找不到,先回去再做商議。”
縣令殷勤的給他們備好馬車回府,陶鸢靠着傅隐逍的肩膀昏昏欲睡,忽然問道:“你說是誰想害我們?”
傅隐逍冷淡的勾起一邊唇角,“還用猜嗎?”
陶鸢點頭,“那縣令呢?此等小人,留着也隻是爲禍百姓,應該趁早讓皇上罷了他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