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的身材還是像一個圓滾滾的皮球一般,看起來分外滑稽。
氣溫再次冷了下來,傅隐逍猜到應該是到了晚上。地底下潮濕昏暗,處處透露着一股奇怪的黴腐味,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三個人坐在火堆前取暖,陶鸢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哆哆嗦嗦的說道:“還是要快點找到出口出去,這裏真不能待。”
縣令嘴裏嘟囔一句,不滿的說道:“不能呆我也被迫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了,早知道我當初應該早點革了他的職,叫他滾一邊流放去。”
傅隐逍拿樹枝撥弄着火堆,使火焰更加旺了些,他不鹹不淡的說道:“革職流放是朝廷下達命令,你一個縣官還沒那個資格。”
“嘁。”縣令最會看人臉色,拍馬屁,一察覺到眼前男子懂的很多,意識到他不是平常村民。說話立馬有所收斂,“陌白可真不是個好東西,造的孽太多了。”
陶鸢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激他,“外面不是盛傳岑縣的副知縣愛民如子,兩袖清風嗎?怎麽到了你嘴中就說的如此不堪。”
“我呸!”胖縣令站了起來,氣得臉上肉都一顫一顫的,“你知道我們村那個柳秀才嗎?他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到陌白那裏借不到糧食,記得要上京告狀。”
傅隐逍和妻子對視一眼,猜到了裏面有貓膩,咳嗽兩聲說道:“這可就奇了怪了?那位柳秀才到了京城裏面找到當朝王爺,并沒有提此事。”
胖縣令聽到“當朝王爺”四個字時,沒出息的吓得腿一軟,“撲通”跪了下來。連忙與自己撇清關系,“這是因爲那陌白拿他老婆威脅他!”
“哦?”陶鸢驚訝的張大了嘴,想起了此前柳秀才看到陌白時忽然暴走的舉動,半晌才說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副知縣看起來憨厚老實,沒想到居然是……”
她話沒說完又冷了個哆嗦,身旁的傅隐逍見狀直接将她摟在懷裏,輕聲說道:“地上涼,你坐我腿上吧。”
聲音雖低,但對面還有一個男人,陶鸢臉色泛紅,紐尼的朝他身邊靠了靠,并沒有照做。
他們兩個這虐狗的舉動忽然戳到了縣令的傷心點,他氣得哇哇大叫道:“我那老婆娶過來十幾年,花了我無數銀兩,卻沒想到會跟一個又黑又矮的人跑了。”
胖縣令真的哭了,一邊拿袖子抹着眼淚一邊說道:“最毒不過婦人心,她居然給我的水底下蒙汗藥,讓我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冷冰冰的地窖裏。”
傅隐逍道:“一個普通地窖,怎麽會修得跟迷宮一樣?”
胖縣令努了努鼻子,懊惱的說道:“還不是因爲我剛上任時年輕氣盛沒什麽分寸,喜歡在外面花天酒地,又害怕被老婆逮到。于是在修地窖的時候,就處理的稍微麻煩了些。”
沒想到有一天會将自己送入地窖之中難以脫身,陶鸢心裏朝縣令翻了個白眼。
後半夜,傅隐逍看到陶鸢睡着了,自知不可以在這個地方待久。于是将她輕輕放在稻草上,自己一人手裏拿着那些小石子一條一條的探路。
好不容易走完了岔路口,隻剩下最後一條,一定就是出口了。傅隐逍内心激動不已,過去叫妻子起來快點離開。
沒想到剛走進關押縣令的那個空曠地帶時,便看見胖墩墩的身體湊在陶鸢睡的稻草邊。
他心下一驚,兩步上前一腳踹開了他。陶鸢聽到動靜驚醒,一睜眼便看到了傅隐逍黑的可怕的面孔,擔憂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傅隐逍不答,轉頭看着縣令,胖縣令從地上爬起來,連連擺手,“我沒那個意思,公子誤會了,你家娘子生的嬌俏可人,我情不自禁……過去瞧瞧。”
傅隐逍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低吼,“滾,下次再讓我看見,砍了你的豬腦袋。”
“是是是,”縣令嘴裏答着,心裏卻十分不屑,盤算着等自己逃出去之後如何懲治刁民。
他不敢跟的太近,隻能看着兩人走一段路,自己再小跑着跟上。
傅隐逍走在最前面,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陶鸢冰涼的小手,“那個野豬剛剛有動你嗎?”
陶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野豬指的是縣令,壓下嘴角說道:“沒有,我在這地方睡不熟。”
“嗯,快到出口了。”傅隐逍壓低聲音,前面不遠處傳來一絲光亮,“待會外面如果有人守着,我纏住他們,你往外跑,畢竟府中還有我們的人。”
“好。”陶鸢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緊張的發顫,背後出了一層薄汗。
遠遠跟着的縣令看到出口激動的大叫一聲就往外跑去,擠開了牽着手的兩人。
陶鸢氣得心裏罵街,“什麽豬隊友!”
果不其然,縣令被門口守着的兩個壯漢立馬架住,他一邊掙紮一邊大叫道:“我才是這裏的主人,你們瘋了吧!”
陶鸢眼看門就要被關上,心裏越着急越容易出亂子,狠狠絆了一跤,掌心被蹭出了血。前面的傅隐逍頓住腳步,立馬折回來扶她。
“你快走,門要關上了,等你出去了再回來救我。”
傅隐逍以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不行。”終于在門快關上時狠狠踹開,他與門外兩人動起手來,陶鸢趁此機會正要開溜。
卻被一隻胖手抓住了裙擺,被揍的鼻青臉中徹底成豬頭的縣令拉住她,“你不準一個人走!帶着我……”
他們的喧鬧聲太大,很快便引起了樓上人的關注,“底下在吵什麽?”
陶鸢耳朵尖的聽出了這是雲浩的聲音,立即大叫着回道:“雲浩救命!少爺也在這裏!我們的地窖裏!”
一個壯漢急忙來捂她的嘴,可惜已經遲了,雲浩的身影從地窖的梯子上走下來,看到眼前景象,吃驚的奔過來。
縣令像是看到了生機一般,一句接一句的大叫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