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宮中一鬧,皇上下命不許有外人再與皇後接觸,而林瑤則流放邊疆,無召不得回京。
承恩府上下哭作一團,大罵林毓白眼狼,是個天煞孤星。
林瑜徹底禁足宮中,無法自由活動。
傅隐逍朝事忙碌,又有親哥哥時時刻刻盯着自己想下絆子。他不得不處處防着,忙起來自然對陶鸢有些疏忽。
王妃假意叫陶鸢過去聊天時,不經意的戳她痛處,“唉,還是二少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怎麽不多上上心,反而整日往宮裏跑。”
王妃放下茶杯,笑道:“不知道宮裏有哪位美人勾着他的魂。”
若是放在以前,陶鸢心裏一定酸溜溜的,甚至氣傅隐逍對林瑜念念不忘。
可是在宮中被嫁禍誣陷時,傅隐逍的舉動能令她安心一輩子。
我們結發爲夫妻,自然榮辱與共。
“母妃,您快吃菜。”陶鸢毫不在意的給她夾菜,做作演道:“我知道他以後的妻子肯定不止我一人,可再怎麽說我也是正妃。”
王妃心中嘲笑她小人得志,愚蠢不堪,但也沒說什麽。陶鸢越是愚蠢走錯路,越是遂她心願。
晚上從書房出來,傅隐逍揉了揉太陽穴,不适的盯着地上流水般的月色。近日傅銘厚仗着他是嫡子的緣由,愈發猖狂了,四處給他使絆子。
今日甚至參他假公濟私,挪-用-公-款幫夫人開店鋪,皇上當然不信,稍稍一查便知真相。
可那些被豬油蒙了心的老臣們就不這麽覺得了,私下自以爲好意的勸王爺早日定下世子爺。
朝堂上的事無法說與女人聽,傅隐逍長歎一口氣,向卧房走去。
陶鸢正專心的坐在油燈下面看賬本,見他推門進來,喜得眉眼都靈動三分。
卻佯裝怒意的嗔怪道:“今日還是這般晚才處理完事情?”
“别鬧了。”傅隐逍捏了捏她鼻尖,“我叫廚房送點吃的來。”
“餓了嗎?”陶鸢挽起袖子,“廚房東西一般,我去給你做宵夜。”
“诶!”傅隐逍将她拉進懷裏,“罷了吧,天冷,你别親自動手。”
“我做點簡單的。”
他放心不下,跟着陶鸢去了廚房。
她将鹽,面,水調出來和成面團。軟面餃子,硬面兒面,加了鹽之後會讓煮出來的面條口感更加爽-滑有嚼勁。
陶鸢做的是手擀面,将面團揉到不沾盆後取出來放在案闆上用擀面杖壓成薄片,從長到方,從方到圓。夜裏分外安靜,竈台裏樹枝木柴噼裏啪啦的燃燒聲和她擀面的聲音居然很是融洽。
傅隐逍站在一邊望着她的身影,小巧勻稱卻有力,陶鸢的身體裏好像總有源源不斷的活力。就如同她做出來的食物一般,總是令人眼前一亮。
這才是她最吸引自己的地方,永遠樂觀上進。
自從她嫁過來之後還要堅持開店,傅隐逍便隐隐意識到,陶鸢是個獨立的個體。她不和京中其她名媛貴女一般,她沒家世沒男人,照樣活得下去。
一塊面團終于被擀成了巨大薄片,她将擀面杖醜出,拿到切成了一厘米左右的面條,這個寬度最容易入味,也可以保留面食原始的麥香味。
傅隐逍聞到香味,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眼巴巴擡頭看着,隻見陶鸢修長纖細的手指将面餅層層疊疊的碼在了案闆上。
然後刀起刀落,快速又整齊的将面條切成條。
她一隻手掠過碼得整整齊齊的面條,另一隻手輕輕一撥拉,疊放的面條舒展開來,變成了細長輕薄,口感淳樸的手擀面。面條上還沾着似有似無的面粉,保證它在下鍋前不會黏成一團。
“鸢兒,要幫忙嗎?”
陶鸢朝他搖頭,利落的将面條下入燒開的鍋中,她将臘腸,豬前肘子肉,西紅柿和土豆切成小丁,又将蔥切段姜切絲,最後打了一個雞蛋。
這時,手擀面的麥香味已經出來了,廚房裏彌漫着香吻,秋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陶鸢熱鍋倒油,油溫到七成熱時,下入蔥姜爆香,加入臘腸和豬肘子肉,炒制變色後加入了一丁點醬油。然後再放入土豆加入半勺面湯蓋上蓋子炖煮。
此時,鍋裏的面條已經煮熟,陶鸢把面撈出來過了一遍冷水,這種方法叫做“過冷河”。涼水中放入熱氣騰騰的面,金黃面條瞬間舒展開來,過了冷水的面不易沾黏,口感也會更好。
鹵快做好時,她又将切成丁的西紅柿放入鍋中翻炒。西紅柿是蔬菜也是上好的調味品,特有的酸甜口感能讓鹵汁的口味更有層次。在混合着肉香的翻炒中,西紅柿令土豆更加香糯,臘腸更加可口,并且微酸析出肉中的油分,直接升華了整個鹵汁。
她撈出過了冷水的面條,在另一個鍋裏倒上油,直接将雞蛋磕了進去。清透的上乘菜籽油小火将雞蛋煎着,蛋白周圍不時濺起油星,看起來格外誘人。
冷面澆上熱騰騰的打鹵,白裏帶微黃的面,紅色的湯汁,金色的土豆,鮮嫩的臘腸和肉丁,綠色的蔥花,再加上一個恰到好處的沁心蛋。
輕輕拿筷子一戳,流出半凝固的金黃蛋液來。
隻這賣相便看得人不由十指大動,傅隐逍和她吃完了面,一本滿足的笑道:“不愧是我娘子,太厲害了。”
“對了,”陶鸢收拾碗筷,突然說道:“最近好多事情都不太順當,我聽桃兒說,附近有座荸荠觀,拜了十分靈驗。”
“恩。”傅隐逍最近也諸多煩惱纏身,不由迷信一把,點頭答應了。
荸荠觀裏敬的不是菩薩不是佛,而是一個白衣仙人。
他們也不知道是誰,躬腰學着旁人的模樣拜了三拜。
然後上香,仙人足前放着一個花瓶,裏面插着的白色鮮花,香氣四溢。
拜完欲走時,聽人提醒,“荸荠觀要拜兩位大人,對面過了橋還有一位要拜,不然将會黴運纏身,事事不順。”
兩人又到對面殿中拜了三拜,傅隐逍忍不住說道:“真是奇怪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