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門被不輕不重的力度推開,撞擊在牆壁上,又彈回來幾分。
顧溫陽擡頭看去,眉頭微不可查的蹙起,眼中湧出三分不高興之色。
他看向旁邊的簡易,冷聲質問道:
“貴院外面張貼的禁止喧嘩、禁止吵鬧的牌子是給瞎子看的?”
簡易:“……”
男人摸摸鼻尖,目光有些無辜的四處飄了飄,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心裏暗暗吐槽,君庭深你丫的就不能斯文一點?爲什麽要他來背鍋?
君庭深的目光躍過顧溫陽,直接看向那抹躺在病床上的纖細身影,劍眉頓時蹙緊。
初見時,在醫院裏,少女剛剛醒來,精神不錯。
再見時,在校門口,少女正是放學下課之時,穿着校服,背着書包,渾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第三次見面,便是在這裏。
少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打着點滴,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皮膚慘白的幾乎能夠清晰的看見,那藏在皮膚下根根青色的血管,虛弱的猶如一具放幹了血液的屍體。
君庭深盯着少女,墨眸一沉再沉,深邃的眸底似有狂風怒号正在洶湧,随時随刻能爆發。
他直接踱步走去。
顧溫陽皺眉,站起身來:“你是誰?!”
君庭深直接無視少年,折身坐在床榻前。
顧溫陽惱怒的伸手,“這裏是我開的VIP病房,你……”
“顧少息怒,息怒!”
簡易那雙溫和的眸光微轉,走了過來,按着少年的肩膀,語氣柔和的笑道,
“這是我們醫院的……最大股東,今天突然到來醫院,是親自來……查房的。”
顧溫陽一愣:“查房?”
“……對,查房!”
股東親自來查房!
簡易胡亂的避過這個話題,拉起顧溫陽便往外走去:
“顧少,現在已經不早了,現在已經過了探望的時間,你不是她的家屬,是不能在這裏過夜的,你可以明早再來。”
顧溫陽想回頭看,簡易已經半推半拉的将人帶了出去,反手就關上了房門。
啪!
門一關,隔絕了内外。
簡易微笑:“醫院有規定,探望人員不得超過十點半,顧少放心,我們醫院會通知病人的家屬。”
顧溫陽探頭往裏看:“可是他……”
“他是醫院的股東,等他查完房之後,會及時離開,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可是他……”
“好了,顧少,我先去忙了,再見。”
“……”
顧溫陽擔心顔如煜的身體,想要進去,但是被護士攔了下來。
醫院裏有明确的規定,任何人都不能破例,想要在醫院過夜?可以,來住院。
顧溫陽嘗試說了幾句話,都被護士勸退。
護士見他如此執着,便笑道:
“聽說顧家的大少爺是個邪肆的少年,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專情的一面。”
顧溫陽猶如當頭一棒,猛然愣住。
專情兩個字像是晴天霹靂一般落下,他整個人直接僵硬在原地。
他?對……顔如煜……專情?
不!
這怎麽可能!
他怎麽會看上顔如煜那個蠢女人?!
……
病房内。
幹淨整潔的病房裏隻有兩抹身影,少女安靜的沉睡着,男人坐在床榻前,凝視着少女那張慘白的小臉,目光一沉再沉,難看的跟别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他執起少女的小手,緩緩握緊于掌心,貼在臉頰上,一片冰涼。
因爲虛弱,顔如煜的身上竟然連溫度都低的可怕。
君庭深拿起空調遙控器,将溫度調高了幾度,看着她不知是睡着、還是昏迷的模樣,劍眉幾乎皺成了一座山丘:
“初來乍到,亂跑什麽?”
……
是夜。
時間點滴的流逝着,挂在牆上的時鍾一點一點的走着,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格外的清晰。
夜已深,時間仿佛被仿佛了十倍一般,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人兒終于有了輕微的動靜。
“嗯……”
蒼白的唇角内溢出一道無意識的嘤咛,在空氣中散開、消逝……
少女的眼睑輕微跳動了幾下,七八秒後,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一條縫隙。
入目處,一片白淨。
顔如煜的目光還有些朦胧,他緩了十幾息,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處于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床前更是出現了一道意外的身影。
是他!
男人靠在床沿上,合上了眸子,已是睡着的模樣。
男人安睡時的樣子十分甯靜祥和,面孔籠罩着燈光,竟顯得有些柔和,仿佛褪去了平時的高冷,放下了防備,十分的平易近人。
等等……他怎麽會在這裏?
顔如煜皺眉,恍惚間想起自己從賽車上下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身體突然晃上一晃,眼前發黑……再然後,便不知道了。
再次睜眼,便是此處。
他動了動身體,隻覺得格外的疲憊,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渾身上下寸寸虛軟至極。
之前,爲了穩住賽車,他強行調動體内極限的内力,降低墜落的慣性。
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賽車那麽大的重量,導緻體力透支到極限,恐怕久久難以恢複。
他吸了一口氣,用手肘撐着身下的床,想要坐起來的時候,輕微的動作瞬間驚醒了某人。
君庭深倏地睜開雙眼,“醒了?”
顔如煜看向他,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而是目光平靜的看着他。
他怎麽會在這樣?
君庭深坐直身體,捉住顔如煜的雙肩,扶着他坐起來,抽了個枕頭放在他的身後。
“可有覺得哪裏不适?”
顔如煜靠坐着,是他送他來醫院的?
他沉默了須臾,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你剛拔掉針管不久,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便告訴我。”
顔如煜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掃了眼牆上的時鍾,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這個男人一整晚都在這裏?
他難道不忙嗎?
他們不過隻是見了幾面的關系,他竟然就在這裏守了他一整夜?
顔如煜打量着男人,暗暗揣測着他的心思和目的。
君庭深見他警惕,落落大方的任他打量,揚聲問道:
“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