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長歌高揚下巴,睥睨的目光内寫滿不屑之色。
在這魔宮之内,她乃是梗着走的人物,誰見了她不是恭敬行禮?就連寒大哥都待她極好,這個狐媚子要和她杠,她今天不弄哭她,就不姓沐!
可花蜜是誰?
花蜜屬牛的,脾氣倔,誰和她橫,她就比誰更橫。
她之前還想把衣服脫下來退還的,現在想要衣服?抱歉,她不給了!
花蜜勒緊了腰帶,揚唇一笑:
“它既然穿在我的身上,就是我的衣服,你卻說是你的,寫了你的名字不成?”
沐長歌冷聲道:
“這種布料與我身上的布料相同,在魔宮之中,就隻有我穿這種料子的衣服,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
“哦,布料上寫你的名字了?”
花蜜冷淡道,
“你以爲你把天底下的這種布料都買光了不成?”
“你!”
“你以爲出了魔宮,别人就買不起這種料子了?倘若如此的話,沐小姐,你的目光未免太淺短了。”
“你!”
“哦對了,還有,我看你這麽漂亮,沒事就多出去走走,開開眼界、看看世道,别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雖然你們品性相當,天生一對!
沐長歌的臉色難看如紙,冷冷的瞪着花蜜,眼底溢出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其吞噬了一般。
從小到大,從沒人敢這般對她說話!
花蜜攏了攏衣服,冷漠的轉身:
“言盡于此,告辭。”
“站住!”
沐長歌忽然沖了上去,揚手抓向花蜜。
花蜜警惕的繃緊身體,在沐長歌襲來的那一瞬間,側身一避,扣住她的手臂往前帶了兩步,一掌拍在她的後肩。
沐長歌沒有站穩,沖出去兩三步。
花蜜趁此時機再次來上一掌。
“唔!”
沐長歌踉跄的朝前一撲,頓時摔了個狗啃泥。
“小賤人!我殺了你!”
她憤怒的爬起身來,沖向花蜜。
花蜜正準備接招時,沐長歌沖到半路,突然停了下來,眼中溢出朦胧的淚花,低泣出聲……
前後轉變太快,花蜜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已是響起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
“寒大哥……”
沐長歌撚着衣角,擦拭着眼角的淚珠,委屈的模樣,根本是受到了欺負。
她舉起滿是灰塵的掌心,委屈的說道:
“這個女人好生厲害,一言不合便向我大打出手、目中無人,傷我不輕,你可要爲歌兒做主啊。”
花蜜默了默,轉過身來,便瞧見了墨錦寒。
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下意識的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又哽住了。
她乃是屬于正當防衛,憑什麽要解釋!
墨錦寒隻手背負在身後,踱步走來,周身沉澱着與生俱來的冷氣,令人不敢擡頭直視。
他揚眸掃來,目光在花蜜的身上停頓了須臾,方才移開,看向沐長歌,寡淡問道:
“怎麽回事?”
沐長歌哽了哽,聲音沙啞的說道:
“寒大哥,我回來時瞧見了此人,認出了這是我的衣服,沒想到她竟然仗着攀上了你,就恃寵而驕,仗勢欺人。”
花蜜聞言,下意識想笑,又連忙忍住了。
她攀上了這個男人?
她恃寵而驕?
她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這麽虛僞的假話,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麽說得出口?
墨錦寒揚眸掃向她,卻捕捉到她眼角一閃而逝的一抹……不屑。
他劍眉微蹙,眸底隐晦的滑過一抹不悅之色,揚唇冷聲道:
“既是長歌的衣服,你便脫了罷。”
花蜜渾身一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長歌勾起嘴角,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寒大哥還是偏向她的,她定要叫這個狐媚子好生出醜!
這裏潛藏着不少隐衛,她絲毫不介意這個女人當場脫光衣服、當衆裸奔!
她得瑟的命令道:
“聽到沒有,還不快脫?”
花蜜提了一口氣,握緊雙手,眼中懷疑這個男人正在故意羞辱她!
原以爲他乃是一番好心、送來衣服,沒想到……
惡心的品性始終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她太天真了。
她冷視二人,道:
“我回楓苑脫。”
“現在就脫!”
沐長歌霸道的語氣滿帶咄咄逼人的味道,
“還不快些,是要我來幫你?”
什麽事仗勢欺人?
這女人才叫做仗勢欺人罷!
花蜜看向墨錦寒,卻對上了一雙毫無溫度可言、沉不見底的眸子。
他的沉默,便是默許。
這個男人……真是有着惡心的惡趣味!
沐長歌冷視花蜜,再次喝道:
“我數三聲,我若還是不脫,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一!”
花蜜抓緊了衣擺。
“二!”
花蜜沉下了目光。
墨錦寒直視着她,他在等待她的低頭,隻要她說一句祈求的話,他定然立即應允她!
沐長歌嘴角微張,最後一個字即将脫口,這一刻,花蜜突然擡手扯下腰帶。
墨錦寒下意識的要阻止。
然,花蜜揚手一甩,黑色衣服脫了下來,裏面卻穿着她之前那間撕破了的紅裳。
男人話到喉嚨内,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沐長歌蹙起了眉,俨然對這樣的情況非常失望。
花蜜擡眸看向墨錦寒,冷冽的扯開嘴角,那雙桃花眼内是寒蟬、是森涼、是有仇必報的冷銳。
傷她也好,關她也罷,折磨她也可,她都能夠接受,可他卻在淩辱她的人格。
這筆賬,她記下了!
她猶如丢垃圾般的扔掉衣服,轉身大步離開。
“站住!”
沐長歌厲喝一聲,卻絲毫沒有止住花蜜的步伐。
她氣憤的怒指花蜜的背影,冷聲道:
“你這種如此無禮之人,我一天能殺十個!”
“什麽玩意,身爲階下囚,還敢如此蠻橫!”
她真想拿把劍,一劍一劍的劃花那張臉!
可是寒大哥在這裏,她不得不收斂些許。
她強壓着心底的怒火,走到墨錦寒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語氣嬌軟的說道:
“寒大哥,你看看她,哪裏有階下囚的模樣?歌兒命人将她抓到牢房去可好?”
墨錦寒立在原地,沒有說話。
他目光筆直的看着前方,拐角處,那抹纖細的紅影已經消失,可方才那冷厲似野狼般的目光深深的映入他的心底……
他抿緊了菲薄的唇,突然之間,竟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