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行提了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裏,氣得不輕。
他和這個女人簡直是八字不合,天生爲對,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早就……
剛冷冷的剜了一個目光過去,一道冷幽幽的眼神便看了過來。
韓念漫不經心瞥向華子行。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個眼神,可那深邃的墨眸内,就像是夾藏着刀槍棍棒、無盡危險一般冷冽。
華子行咽了口口水,暗戳戳的慫了下來。
不與女人一般見識。
他駕着自己的駱駝,悄咪咪的跟在秦明月身邊走。
離這個女人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
滄瀾霜瞥見這一幕,嘴角滑過暗笑。
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歡看華子行吃癟、又憋屈的模樣,欺負他總是很有趣。
這一路以來,華子行可是給她帶來了不少有趣。
太陽挂在正空之中,光芒筆直的照射下來,極其灼熱。
這支隊伍悶聲前進着,所有人都保持着體力,沒有說話,唯有那駱駝呼呼的喘着氣,一步一步的行走着。
太陽逐漸西下,不知不覺便是夜幕降臨。
隻聽韓商人一聲:
“夜裏極其容易迷失方向,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繼續趕路。”
隊伍停了下來。
這裏是一個背風的方向,一個小沙丘的後面,生長着一棵早已經枯幹的大樹,沙丘裏埋着零零碎碎的枯木斷枝,十分荒涼。
夥計們牽着各自的駱駝,将過夜的東西一一取了下來,準備休息。
有幾個夥計把大樹砍了下來,拾了幾根幹枯的樹枝,升起了篝火。
“韓姑娘,過來坐,夜裏寒涼,小心受寒。”
韓商人招招手,臉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滄瀾霜笑着應下,走了過去。
五個人坐下,就将篝火的位置占去了一小半。
韓念将取來的幹糧、水壺放下,給了滄瀾霜。
滄瀾霜挑起一塊幹餅,遞給韓商人。
“多謝韓姑娘。”
韓商人笑眯眯的接下,雖然同行帶着足夠的幹糧,但他也沒有拂了滄瀾霜的好意。
接過了這塊幹餅,兩人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聊天。
或許因爲兩人都姓‘韓’的原因,說起話來,十分的聊得來。
這一說,就停不下來。
從沙漠的路線,說到商人的身份、故事,再說到幾國的大事,說的天花亂墜,别人根本插不進嘴。
韓念低頭吃着幹糧,安靜的沒有說話。
一旁,殷辰與秦明月聽着兩人的笑談,時不時插句話進去,氣氛倒也是祥和。
唯獨華子行……
他抱着這烤的發幹、發硬,猶如石頭一樣的幹餅,臉上滿是幽怨之氣。
這玩意怎麽吃?
這東西能吃?
他咬了一口,跟嗑石頭一般硬,差點沒把他的牙齒給咯掉!
他憤怒的想扔,可是當看見秦明月緩慢進食的模樣,又忍住了,把所有的火氣都轉移到滄瀾霜的身上。
都怪這個姓韓的女人,是她把月兒拐到這裏來的。
要不是她,他也不會這麽憋屈。
都怪她!
他什麽時候吃過苦,吃過這連狗都不吃的東西!
他瞥着滄瀾霜,暗戳戳咬牙切齒,想起這一路來的憋屈,心裏頭将此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罵了個九九八十一遍。
可惡的是,她還笑的那麽開心!
華子行暗暗握起雙手,揚聲道:
“月兒,今晚真是委屈你了,早知道,我就把昨晚的那隻野味給你打包帶過來了。”
言外之意,便是指責這群人。
滄瀾霜動作微頓,停下了與韓商人的交談,揚眸瞥向華子行。
華子行腦袋一偏,優哉遊哉的哼着聲,好像什麽都沒說過一樣。
秦明月笑笑:
“入鄉随俗,這是這裏的風情,看着不一樣的風景,過着不一樣的生活,華公子難道不覺得很有趣嗎?”
“……”
你所謂的有趣就是受苦嗎?
那我帶你去掰玉米吧!
嘶……
空氣中,有輕微的聲音響起。
很輕,極易令人忽視。
滄瀾霜敏銳的打起警惕,揚眸掃去。
篝火跳躍着,昏黃色的光芒擴散開來,照亮了一方空間,昏暗的不遠處,沙丘上,有一條黑色的蛇扭着身子,悄無聲息的緩緩爬了過來。
它吐着紅色的信子,那滴溜溜的眼睛裏,分明是盯着獵物的光芒。
它小心翼翼的靠近……
滄瀾霜想也不想便是手一揚,甩出一把銀色的匕首。
咻!
匕首直挺挺的插入黑蛇的七寸之處。
所有人驚了一跳,他們還沒有發現,黑蛇已經死了,要是被咬上一口……
他們心有餘悸,對滄瀾霜偷去崇拜般的目光。
韓念起身走了過去,抽出了匕首,合着那條還插在上面的黑蛇,走了回來。
他将匕首擦幹淨,還給滄瀾霜。
滄瀾霜接過匕首,收入袖中,看了眼腳邊已經死掉的黑蛇,擡眸看向華子行,笑眼眯眯:
“華公子,我給你改善夥食了。”
華子行頓時一哽。
這是要他吃蛇?
看着那光溜溜的東西,他就害怕的緊,心裏發悚。
滄瀾霜繼續笑笑:
“華公子,你若是不吃幹餅,烤蛇肉可是很香的。”
“……”
他要是說不,豈不是太慫了?
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他怎麽能表現的那麽慫?
華子行幹脆下巴一擡,答道:
“真是有勞韓姑娘了,正得我心意!”
他拔出袖中的匕首,拎起了黑蛇,忍住雙手發抖的沖動,故作鎮定的将黑蛇剝皮、開膛破肚,用水清洗幹淨後,找了個樹枝穿了起來,搭在篝火上面烤。
雖然處理的過程有些血腥,可是烤起來後,可真是香。
烤肉香彌漫開來,蛇肉慢慢變成了金黃色,浸着油脂,滴入火中,香味更加勾人。
不少夥計看了過來,暗暗咽口水。
大家都在啃枯燥無味的幹餅,看着那蛇肉,眼睛都發紅了。
華子行睥睨着周圍的目光,下巴擡高了幾分,那模樣好不得瑟。
這個女人愛怼他,他偏生要壓她一籌。
一炷香後。
他舉着香噴噴的烤蛇肉,遞給秦明月:
“月兒,嘗嘗如何了?”
秦明月搖頭婉拒:
“我已經吃飽了,華公子,你還未進食,還是快吃吧,吃好了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也好。”
華子行一笑,吃起蛇肉。
香!
吃一口,瞥滄瀾霜一眼,吃一口,又瞥一眼。
這模樣就好像一個小孩舔着手裏的糖果,故意引誘另一個小孩。
滄瀾霜突然想笑,又忍住了。
華子行吧唧吧唧的吃完,肚子飽了,也得瑟的差不多了,優哉遊哉的哼聲道:
“蛇肉很好吃,真是多謝韓姑娘忍痛割肉了。”
酒足飯飽後,還不忘記故意膈應滄瀾霜一下。
滄瀾霜也不在意,揚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華公子,你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哪裏?”
“噢,我忘了,這條蛇似乎有劇毒。”
“什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