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滄瀾霜頓住。
韓念壓低了聲音,用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低聲,說道:
“小姐,我們之前分明在密道内暈倒,醒來時卻出現在外面,據殷公子所言,他根本沒有動過我們,除卻那些黑衣人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在。”
是誰動了他們?
是殷公子撒了謊,還是……
滄瀾霜之前便疑惑了,她猜測道:
“或許除了我們,還有第三人在。”
阿辰救了他們不假。
韓念抿緊了嘴角,當時的情況下,除了殷公子,便隻有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想抓小姐,不可能會是他們。
可殷公子若是撒了謊,又對他有什麽好處?又怎麽會救他們?
今晚,他一直在想這件事,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有一事。”
他沉聲道,
“方才,殷公子爲我渡内力時,他體内氣息雄厚至極,沒有打鬥過後的痕迹。”
也就是說,在地下的密室内,殷公子并沒有與那些黑衣人交手。
他是如何脫身的?
他能夠輕易脫身,又救了他們,除非……
他與那些黑衣人……
“阿辰出生于江湖,深暗機關暗道之術,脫身自是輕易。”
滄瀾霜說道,
“再者,他救了我們,兩次救了我,若是沒有他,我們身上的蛇毒也不可能解除。”
如果阿辰想要害他們,又何必救他們?
韓念心中警惕未消,還想再說些什麽時,滄瀾霜打斷了他的話:
“粥快涼了,快些吃吧……我和你,還有阿辰,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韓念,我不希望你懷疑他。”
更不希望内鬥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們不放給予對方最基本的信任,何必深究到底。
眼下,他們應該一緻對外才是。
滄瀾霜站起身來:
“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離開。
空曠僻靜的廂房内,韓念看着碗裏的清粥,有些出神。
——“我不希望你懷疑他。”
他不是懷疑,隻是疑惑罷了,可是回想着小姐的這句話,他突然覺得這碗清粥索然無味……
……
時間一晃,便是三天過去。
滄瀾霜三人在雲鎮暫住了三天,清除了蛇毒,傷勢養好了七八分,三人才策馬揚鞭、向着聞西城而去。
一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趕路,五日後,抵達聞西城。
這是一座曆史文化源遠流長的名城,也是一座人文風情樸素、具有神秘色彩的城池,更是有着滄瀾國第二帝都之美稱。
其建築、占地面積、經濟發展絲毫不亞于帝都,又處于交通要道之上,各國各地的人們在此彙聚,經商的經商、遊玩的遊玩,十分繁榮。
進入聞西城,一陣熱鬧的氣息迎面撲來,大街之上人來人往、歌舞升平、熱鬧至極。
有百姓忙碌着生計、販賣着各色各樣的東西。
有商人相互探讨、爲琳琅滿目的商品再添新花。
有佳人相伴遊玩,妙曼的身姿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風景線。
有才子相聚一起,吟詩作對,遊船賞花……
擁擠的人群之間,夾雜着三道身影,許是人太多了,三人并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殷辰左手牽着馬匹,用手臂擴開了一條小小的道路,以供身後的滄瀾霜暢通無阻的跟着。
韓念牽着兩匹馬,跟随在後方。
整整五日的趕路,三人已是風塵仆仆、累的不輕。
行走了約摸一刻鍾,尋到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上好的上房,點了一桌飯菜,暫住下來。
滄瀾霜洗了個澡,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下了樓。
大廳内,人滿爲患。
“小姐,這裏!”
不起眼的角落處,韓念出聲示意。
飯菜已經上桌了,韓念與殷辰皆在,就等着滄瀾霜了。
滄瀾霜踱步走了過去,三人沒有多說,動手吃飯。
大廳人多,人多便熱鬧,熱鬧起來,便有許多八卦。
“嘿,聽說隻要在滄瀾第一樓讀上個一年半載,便能考上狀元……”
“可不是麽?那裏收藏着天底下的各大名書,比學堂裏的知識豐富多了……”
旁邊的飯桌上,幾個看起來斯文儒雅、書生模樣的年輕男人正在議論着:
“可惜滄瀾第一樓需要預約入内,排隊的人恐怕都得排到兩個月後了……”
“還好我們提前半年預約到了七天的時間……”
“啊,明天就要進去了,我一定要卵足了勁,讀上一百本書!考上狀元!”
“我也是我也是……”
滄瀾霜耳尖動了動,聽到了不少訊息。
提前預約?
她看了韓念一眼,目光轉了轉,随即放下了碗筷,來到旁邊的飯桌旁。
揚起笑臉:“幾位公子,安好。”
幾人扭頭看來,看到是一位美女子時,态度溫善極了:
“小姐安好。”
滄瀾霜繼續笑:
“聽你們說,進入滄瀾第一樓,需要預約?”
滄瀾第一樓,自然便是這藏書無數,令天下所有愛書人都想去的地方。
一個青袍男子點頭:
“是的,前來的人太多了,天下第一樓地方有限,需要預約入内,我們也是提前了半年,才約到了明天的時間。”
言語間,他拿出了一塊牌子,示意着。
這塊牌子雕刻着天下第一樓的簡筆畫,以及特殊的紋路,形成了一種無法模仿、專屬的标志。
殷辰突然走了過來,直接來了一句:
“我們有要事在身,不知三位公子可否忍痛割愛,将牌子給我們,我願與你交換。”
滄瀾霜:“……”
這也太直接了吧?
三個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們藏好了牌子,義正言辭道:
“我們都是勢必要考狀元的人,怎麽會錯過這次機會?就算是給我們千金,我們也不會與你交換的!”
殷辰從袖中摸了摸,抽出了一沓面額極大的鈔票,足足有三萬兩之多。
幾個人的眼睛頓時就直了!
殷辰揚着這一沓鈔票,薄唇輕揚:
“換否?”
三人愣了愣,他們縱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銀票!
藍衣男子眼中有了動容:“進入滄瀾第一樓讀了書,也不一定考得上狀元。”
紫衣男子看着那厚厚的銀票、移不開眼睛:“考上了狀元也不一定能做官。”
青衣男子摩擦着手掌,止不住的手癢:
“做了官,也不一定能賺到這麽多銀子。”
三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君子考狀元,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