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滄瀾霜愣了一下。
顧大嬸眨眨眼睛,看看滄瀾霜,又看看受傷的殷辰。
“你們不是夫婦嗎?”
一句疑惑的問話,卻在瞬間讓三個人都怔住了。
韓念握緊了長劍,抿緊了薄唇。
滄瀾霜下意識要否定時,殷辰止不住的悶哼了一聲:
“呃……”
他捂着胸口,額頭溢出了薄汗,看起來極其痛苦。
滄瀾霜的心思頓時完全被他的傷勢所牽扯着,顧不得去解釋了,揚手就要接過顧大嬸手中的藥與布條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先她一步拿走。
“小姐,你還未出嫁,不便替殷公子處理傷勢,還是讓我來吧。”
韓念說着,去攙扶殷辰,自然而然的将人從滄瀾霜的懷中扶了起來:
“大嬸,可有多餘的房間?”
顧大嬸愣愣的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有,有!”
她指向裏側的那間房,韓念便扶着殷辰走了進去,簾子放下,隔斷了視線。
顧大嬸抓抓頭發,小聲的嘀咕着什麽。
方才,這位小姐與那位公子靠的那麽近、那麽親密,卻不是一對夫婦,真是奇了怪了,在村子裏,像這位小姐這麽大的女子,孩子都能上學堂了……
“美玉,别亂說話。”
顧大叔皺眉,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是别人的私事,我們不要随意過問猜測。”
滄瀾霜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的,你們收留了我們,我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
顧大嬸眉開眼笑,走了回來,甩給了顧大叔一個眼色看,冷哼一聲,别過頭看向滄瀾霜時,又繼續挂上了滿臉的笑容。
“閨女啊,還是你好說話哩。”
她慈祥的拉着滄瀾霜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笑眯眯的問道:
“既然那個受傷的公子不是你的丈夫,那應該就是穿黑衣服的那個了。”
“……”
這話滄瀾霜沒辦法接。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糊弄着将這個話題捋過去,随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其他的事。
一刻鍾後。
裏屋,韓念替殷辰換好了藥,走了出來。
滄瀾霜擡頭看去:“阿辰怎麽樣?”
“已經沒事了,正在休息,再修養幾日,便可見起色。”
滄瀾霜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
韓念坐在她的身邊,沒有說話,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兩個人心思各異……
折騰了大半日,夜色緩緩降臨,山裏的夜格外的深沉,也非常冷。
顧大叔在堂屋升起了一片熊熊大火,驅散了夜裏的寒冷,幾個人圍着火坐,倒也不覺得寒冷。
顧大嬸在廚房裏忙活了好大一會,将做好的晚飯端了上來,皆是些獵來的肉類,以及院子内的蔬菜,噴香誘人。
“吃飯咯!”
顧大嬸盛飯、遞筷子,忙活的不亦樂乎。
飯桌上,她不斷的說着話,一會兒問問幾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一會兒問問幾人的家鄉,一會兒誇誇自家男人狩獵的本領,一會兒說說……
家裏來了客人,她似乎高興極了,一說起話來,便停不下來。
即使顧大叔中途已經阻止了十幾遍,可還是沒能堵上顧大嬸的嘴。
于是乎,一頓飯在顧大叔黑着的臉、以及一片歡笑聲裏度過。
顧大叔臉上雖然不高興,可他夾了兩塊瘦肉,放進了顧大嬸的碗裏,老兩口的感情在動作之中深深的流露着。
“美玉,你要是把客人們吓跑了,我看你明兒找誰說話去。”
“啊?!”
說到‘吓跑’這兩個字,顧大嬸下意識捂住了嘴。
滄瀾霜噴笑出聲:
“大嬸,您繼續說,您剛才說到村頭王大媽家的牛上天了,村尾張大娘家的豬上樹了,然後呢?”
“然後啊,就是……”
顧大嬸一開始說,便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滄瀾霜笑的合不攏嘴,掐着韓念的大腿,哈哈大笑。
相對比爆笑的某人,韓念腰身挺直的坐着,她笑眼彎彎,他冷若冰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感受着大腿上的陣陣揪痛,似乎應該是烏紫了,他的臉色有着說不出的怪異。
殷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那笑聲不止的滄瀾霜,看着她桌下的手搭在韓念的腿上,眼底快速的滑過什麽……
一頓飯在極其愉悅的氣氛裏度過。
飯後,小坐了兩刻鍾,顧大嬸便開始整理床鋪。
她看着兩間屋子,數着兩張小床,格外的爲難:
“小姐,兩位公子,你們三人今夜恐怕得要……睡一張床了。”
滄瀾霜一怔,他們三個……睡一張?
顧大嬸解釋道:
“因爲家裏從沒有來過客人,就隻有兩張床,一張是我們夫婦睡的大床,還有一張是備用的小床,今夜,你們三人睡大床,我們夫婦睡小床。”
顧大叔蹙眉,說道:
“美玉,我帶你去夜獵吧?你不是說一直想去嗎?”
他很體貼的将兩張床都讓了出來。
可滄瀾霜的心裏哪裏過意的去?吃别人的、住别人的、用那别的,還要把别人‘趕’走?哪有這樣的道理?
“大叔大嬸,多謝您們的盛情款待,實不相瞞,我們三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小時候經常光着屁股洗澡的那種,睡一張床沒事的。”
滄瀾霜擺擺手,說道:
“時候不早了,您們快去休息吧!”
顧大叔的眉頭還是緊緊的蹙着:
“小姐,這似乎有些不太……”
“沒事的,我們都穿着衣服!”
或許是繼承了葉洛二十一世紀的開放思想,滄瀾霜并沒有古代女子該有的封建,也不忸怩造作,落落大方極了。
顧大嬸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可是她每天晚上不抱着顧哥,她睡不着覺。
嘤嘤,她心中有一股罪惡感,沒有說話,捂着臉就走了。
顧大叔不再勸阻,和顧大嬸去小房間睡覺了。
滄瀾霜和韓念殷辰走進右手邊的大房間。
大房間的裏側,放置着一張足夠三個人躺下的大床,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片寬闊的地方,牆壁上,挂着不少的虎獸皮毛、毯子。
三人掃視了一眼,突然不約而同的就異口同聲了:
“我打地鋪。”
“我睡地下。”
“我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