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後。
五年來,南浔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四殿下南宮煜平定大殿下逼宮謀逆一事,皇上毒發身亡,四殿下名正言順的順利登基,成爲了新一任的國君。
南宮煜繼位之後,大肆更換朝堂之中的血液,老臣舊臣殺的殺、斬的斬、挑刺的挑刺,将絕大部分人換作自己的人。
除此之外,他大興中央集權制度,将先皇曾經放出去的權利盡數收回。
軍權、封地……各種權利收入手中,由自己操控,大大的削弱了曾經的官員們的手中權利,引發了整個朝堂的濃烈不滿,然,卻是無人敢吱聲。
五年前,帝都中爆發了一場傳染性極強的疾病,最終,在月東從神醫谷搬來救兵之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百姓們康複之後,極其感謝月東的主子易王妃,可是面對易王妃被秦老夫人害死、葬身火海的消息時,他們又不禁連連搖頭、歎氣、惋惜。
開始時,百姓們爲了此事而不平、氣憤着,同時永記着易王妃的功勞與恩惠,可是漸漸的,有關于易王妃的消息消散在時間的流逝之中,逐步淡去……
易王府中,先皇所賜的所有女人在一夜之間,被盡數驅散。
燒毀的主院又在原地重建而起,建立成原本的模樣,一土一木、一磚一瓦,皆與大火前的院閣一模一樣,隻是,這裏卻成爲了王府的禁地,任何人見之繞行、不得進入。
主院内,日夜黑暗,沒有燭火,五年來皆爲見光。
而易王常常待在主院内,一待便是四五日。
易王放下了軍權、放棄了封地,日夜待在主院内,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哪都不去。
整座王府似壓着一座大山一般,氣氛沉悶的緊,下人們低着頭、忙碌着各自的活計,壓抑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
這一日,陽光明媚。
帝都之中熱鬧非凡,五年彈指而過,這座傳承了千年的都城愈發的繁榮昌盛,大街小巷上,滿是來回行走、忙碌生計的百姓們,各種聲音響起、各種場景交織,組合成了一幅幅熱鬧的畫面。
“買菜咯!”
“賣包子咯!”
“賣菜包子咯!”
“喲嚯,喲嚯!麻煩諸位讓讓咯!”
一個車夫揮着馬鞭,用那憨厚的聲音大聲的呼着,百姓們聽到了聲音、紛紛朝着兩側散開,讓出一條較爲寬闊的小路,供馬車經過。
這是輛普通至極的馬車,做工一般,材質一般,車簾随着馬車的前進左右飄拂着、搖擺着,馬車内,一張稚嫩的小臉龐若隐若現。
“哇!好熱鬧!”
“好多人!那裏有糖人,叔叔每次出來的時候,都會給我買!”
“娘,你快看那邊……”
馬車内,一具小身體欣喜非常的活蹦亂跳、四處扭動着身子。
是一個約摸四五歲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身簡單的布衣裳,身闆瘦弱,臉色略微白皙,隐約白到了不太正常的程度,他很消瘦,似渾身上下隻剩下一副骨架一般,不過他的模樣很是惹人愛憐。
小臉白皙幹淨,臉部輪廓有棱有角、分明深刻,五官精緻的鑲嵌在臉上,形成了恰到好處的完美結構,英挺的小鼻梁,粉色的唇瓣,那雙燦若星辰般的眼眸裏布滿了興奮,幹淨的似乎能夠折射出世間一切的邪惡一般,令人見了便忍俊不禁。
他高興的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繁華喧鬧,僅是看看,便已經迫不及待了。
一旁,端坐着一抹纖細的倩影。
女子穿着簡單的衣裳,擡起手和藹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瓜子,溫柔的笑道:
“待買好了藥,我便帶你去玩。”
“娘親真好!”
小男孩高興的撲入女子懷中,抱着她的小臉,非常大方的送上自己的香吻。
啵——
女子深深的笑着,眼底的光芒愈發慈祥。
馬車穿進了這條街道,停在了一家藥鋪的門前。
女子下了馬車,牽着小男孩走進藥鋪,取出早已備好的方子,與大夫走進内室細談。
小男孩眨眨眼睛,看着娘親走進内室、放下簾子,又看了看外面街道上的糖人、糖葫蘆、小魚幹、耍猴,頓時被吸引了,駕着兩條小短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
泰安茶樓。
二樓的密室内,隔絕了七成的喧嚣,在飄蕩着濃郁茶香的室内,呼吸着這抹淡香,令人的心神好生安甯祥和。
矮小的桌案旁,對坐着兩抹修長的身影。
一抹白,一抹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南宮辰看了眼對座的男人,從袖中摸出一隻暗褐色的小錦盒,放在桌上,緩緩推了過去:
“藥不能停。”
錦盒停在黑袍男人的面前,靜靜的放着。
黑袍男人望着某個方向,目光有些渙散,沒有焦點,此時,他的思緒似乎已經飛到了九天雲外,身子與靈魂徹底脫離。
“易王?”
南宮辰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複,他抿緊了嘴角,神色複雜。
五年前,他得到四殿下的傳召,緊急趕回帝都,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易王,幸有四殿下送來了先皇的心頭血,才險險的救回了易王的一條性命。
可易王毒入肺腑,并不能如此輕易接觸,近五年來,必須日日服藥,才能穩住毒素。
可是這五年來,沒有哪一次不是辰王壓着易王喝藥。
南宮辰收回了手,側眸望向軒窗外,輕輕的歎了一聲:
“我知曉你一心求死,可眼下的情況,又豈非你我能夠左右?”
“皇上自登基以來,脾性便大改從前,極其暴戾,短短五年内便強制性的中央集權,已經引起了整個南浔國的不滿,皇上雖然強壓着,可是不滿總歸有爆發的一日。”
“你難道要一直待在易王府内、逃避現實?難道要一直活在過去?南浔國内一旦爆發躁動,人人必将遭受影響,你别想視而不見,也無法置身事外。”
屆時,熬不過的人會成爲躁動的犧牲品,易王能夠獨自退縮,可是那些關心他的人、需要他保護的人呢?
他并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還有許許多多人!
秦易的眼中突然溢出了一絲微弱的色彩,他怔然的回過神來,僵硬的擡起手掌,拿起桌上的小錦盒,收入袖中。
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踉跄的步伐一腳深、一腳淺,極其的漫不經心,似丢失了魂魄一般心不在焉。
南宮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沉着濃濃的擔憂,隻能化作無奈的歎息……
秦易下了樓梯、來到一樓,穿過大廳,剛踏出茶樓的第一步時,懷中猛然一重。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