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帶着銀兒與小玉一同,走出主院,徑直向着雅苑走去。
然,還未走近,便見到一抹略微佝偻的身影在慢慢的挪動着步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是老夫人!
她在床上躺了七八日,此時,正在顧嬷嬷的攙扶之下,小步小步的在院内行走着。
八天前的那一摔,将她摔的不輕,眼下,她恢複了六七分。
秦姝掃了一眼,發現除了顧嬷嬷與老夫人之外,周圍再無其他人,亦是沒有看見秦易,她讓銀兒與小玉站在原地,自己則提步走去。
她的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态度還算是溫和:
“老夫人,身子恢複的不錯?”
葉舒微聽到聲音,下意識擡頭望去,瞧見秦姝,掃了她一眼,沒有好臉色的冷哼一聲,便移開了目光,扶着顧嬷嬷的手臂,慢慢的走着。
無視她?
秦姝提步走到她的面前,笑意吟吟的眯起了眼:
“見到您安然無恙,那真是太好了。”
“……”
葉舒微眼角抽了抽,恐怕是恨不得她就此摔死罷了。
她瞥向秦姝,并沒有給好臉色:“你來幹什麽?”
“這裏是易王府,我不能四處走走?到處逛逛?”
秦姝從容的笑答着,故作疑惑的左右瞥了瞥,‘咦’了一聲,不解的問道:
“怎麽不見王爺?”
這七日以來,王爺除了上朝、書房,便都是待在雅苑内,晚上便在各個女人的院中過夜。
葉舒微豈會不知秦姝的心思?
她冷笑一聲,扯開嘴角,哼道:“在易兒還沒有子嗣之前,我是不會讓你見到他的!”
秦姝頓時怔住,老夫人的心思竟是……
她還以爲是王爺主動去那些女人的院中,現在看來,都是老夫人‘命令’的。
“府内的諸位小姐們,進府時間或長或短、都是一兩年,這麽長的時間、她們皆沒有身孕,又豈能急在這一時?這等事應當順其自然,不是嗎?”
葉舒微望向秦姝,微眯的眼中溢出絲絲挑釁之色:
“我就是不想讓他見到你。”
而且她也做到了,這七日以來,易兒與秦姝着實沒有見面。
她将話說的很直白,挑釁的意味亦是非常直白,直白的讓秦姝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秦姝抿了抿嘴,回複的話并沒有客氣:
“一兩年來,都沒有哪位小姐傳來懷有身孕的消息,肚子未免也太不争氣了?”
葉舒微一哽,眼中溢出怒意:
“易兒會有子嗣,并且,這子嗣絕不會是你肚子裏的!”
秦姝并不在意的聳聳肩膀,攤開雙手,随意道:
“王爺喜歡誰、要誰生孩子,是他的自由,與我無關,而我希望老夫人不要過多的幹涉此事,無論如何,這都是王爺的自由。”
最起碼,總得讓她每日見上秦易一面吧?
見都不讓她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失寵了。
嫁入易王府如此久以來,王爺才在她的房中過了一夜,這話若是傳出去,她這臉面往哪兒擱?
“我身爲易兒的母親,自然能夠幹涉他的所有事。”
葉舒微冷聲道:
“包括人生大事,包括娶妻生子,是我賦予了他生命,他的一切都是我的,都由我做主!”
秦姝蹙緊了柳眉,心中溢出一陣強烈的不滿與愠怒。
“王爺并非你手中的玩物。”
老夫人這番太過霸道的話,讓她極其不滿。
葉舒微沒有與她争論,而是笑眯眯的問道:
“那你覺得易兒聽我的話嗎?”
“你!”
秦姝頓時哽住了。
近日以來,她連秦易的面都沒有見到,便是老夫人最好的、最無形的示威。
易王聽從老夫人的話,故而她見不到他。
她想駁斥,可是突然之間,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葉舒微微揚着下巴,笑望着秦姝,眼中的光芒充滿了挑釁般的輕笑,于無形之中壓秦姝一籌。
秦姝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緊,回視着老夫人,抿緊了唇瓣,微微吸了一口氣,直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低聲道:
“王爺并非你的血脈!”
八個冷硬的字清晰的的飄蕩在空氣之中,極其突兀。
顧嬷嬷有些訝異,王妃怎麽突然這樣說?王爺不是老夫人所生、還能是誰?
葉舒微輕揚着嘴角,眼中的笑意不減反深,笑着,深深的笑着。
似在笑事實、又似在笑秦姝的不自量力、又似譏嘲,她笑意吟吟着,笑問道:
“總有些挑破離間的賤人、企圖離間我們母子的關系,可總歸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醜、蹦跶不了幾日。”
“你休想狡辯!你做過什麽、你心中清楚!”
秦姝怒然的沖上前三步:
“你想要子嗣,明珠腹中的孩子卻意外流失,你又從那麽高的台階上摔下來,都是上天對你的懲罰!你活該!”
“你!”
葉舒微愠怒的指着近在咫尺的秦姝:
“你竟敢咒我!”
“這是事實!”
秦姝冷視着她,一字一句冷冽而逼人: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所犯下的錯,皆會得到報應,你沒有在那條河中淹死,不是上天對你的憐憫,而是老天爺讓你活着,讓你背負着一切的罪孽,你還沒有還清,你不能死!接下來的日子,你該盡數償還回去!”
“你……”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的想要掌控王爺,一錯再錯,你真是沒救了!”
“你……放肆!”
葉舒微怒的一巴掌掀去。
秦姝反應靈敏的擡手一擋,葉舒微打中她的手臂,牽扯到腰上的傷,身子踉跄的朝前一撲,便摔在了地上。
“啊!”
“老夫人!”
顧嬷嬷驚的連忙沖了上去,“王妃,你怎麽能推老夫人!”
秦姝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老夫人,冷聲說道:
“跳梁小醜是誰?又是誰在蹦跶?方才,我可沒有碰你,我的丫鬟可是都在一旁看着,是你自己摔倒的,你心中有數!”
“姝兒?”
一道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秦姝身子頓僵。
地上,葉舒微抓着顧嬷嬷的手臂,眼眶紅的哭了出聲: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竟然要如此咒我?我與易兒好不容易在多年前的那條大河中活了下來,這些年來,我受了那麽多苦、吃了那麽多罪,都是爲了易兒,你憑什麽指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