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冷硬的聲音劃破整個殿堂。
南宮晔大步上前,抓過那一粒紐扣,仔細一看,紐扣的邊沿雕刻着一個極其細緻的’夜‘字,乃是夜衛的身份象征。
可是他絕對不會命人去刺殺茴公主,更何況這還是在皇宮之中!
“父皇,這定然是有人陷害兒臣!”
南宮晔重重跪在地上,聲音冷硬:
“三個月前,此人亦是用了同樣的手法,這分明就是故意栽贓陷害,而目的則是拉兒臣下位!”
語罷,眼角餘光意有所指的望向一旁。
而這一旁正是南宮煜。
南宮煜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臉上全是坦蕩的從容之色,他沒有做過這件事,他光明磊落,心中坦蕩,便不心虛。
“什麽栽贓陷害?依本公主看來,你分明是懷恨在心!”
拓跋茴突然冷聲道:
“方才在宮宴之上,我的話讓你感到難堪,你便記恨着,便派人刺殺于我!”
沒有比這更合适的理由。
“茴公主多慮了!”
南宮晔字句冷硬的回複道:
“本殿身爲一國皇子,怎會如此斤斤計較?小肚雞腸?更何況、茴公主遠道而來、乃是客人,我又豈會在宮内出手?這與給南浔國抹黑無異。”
“哼!”
拓跋茴冷哼一聲,雙手抱胸,冷冷的撇開腦袋。
她才不與南宮晔耍嘴皮子,在他們西疆國,是什麽就是什麽,錯了就罰、犯罪就殺,沒有那麽多的狡辯與争論。
她當即便将話放在這裏:
“還望南浔皇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否然,母皇那兒,我無法交代!”
她将整個西疆國搬了出來,事态頓時嚴重到兩個國家。
若是南浔皇處理的不滿意,她便讓母皇來處理!
皇上沉了沉目光,複而望向那跪地的南宮晔,沉聲道:
“晔兒,你可有做過此事?”
“回父皇,兒臣絕對沒有!”
南宮晔一字一句鄭重而認真:
“兒臣在此發誓,若是刺殺過茴公主,便甘願卸去皇子之位、任由父皇處置!”
皇上很爲難。
這粒紐扣便是最好的證據,無論真假,他也無法再偏袒南宮晔……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掌握緊了幾分,凝視着南宮晔,眼中光芒沉到極緻,緊抿的嘴角再次抿緊幾分,良久,方才極沉的揚聲道:
“晔兒,你管理夜衛不當,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即日起,将夜衛交由煜兒打理。”
南宮晔渾身一怔。
夜衛乃是南浔皇室世代傳承的一支強大的勢力,曆代以來,乃是爲東宮太子所擁有,專程保護太子的安全,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擁有夜衛,便如同擁有太子之位、儲君之位。
父皇此時的意思,竟是……
他……失寵了?
皇上望向拓跋茴:“至于刺客一事,還有待追查,茴公主不妨稍作歇息,明日的此時,朕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的話倒是說的很圓潤。
懲罰了南宮晔,又撇清了刺客與皇室有關一事。
拓跋茴懶得計較這些話語間的小九九,随意的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
“我等着!”
語罷,睨了一旁的南宮晔一眼,這才帶着自己的侍從,提步離開。
拓跋茴一走,殿堂内,還剩南浔皇室之人。
顔公子掃了幾人一眼,沒有再湊熱鬧,拱了拱手,示意後便離開了。
南宮晔從地上站起身來,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這一刻,卻是攥緊于掌心,不舍得遞出去。
夜令!
能夠調動夜衛的唯一令牌!
象征着東宮之位與身份的東西!
這些年來,他擁有了那麽久,本以爲能夠順利的走到最後一步,卻沒想到……
他再次握緊手掌,用力的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
他一定會查清背後之人!
最終,他即使再不舍,還是将這枚夜令交到了南宮煜的手中,轉身便快步離開了。
南宮煜握緊手中沉甸甸、冷冰冰的夜令,跪在地上,鄭重的行李磕頭。
接下了它,他便會做好一切!
皇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擡了擡手,帶着絲絲勞累離開了。
南宮煜站起身來,收好夜令,這才提步向外走去。
走出大殿、直出宮殿,行至拐角時,一道聲音突然破空響起:
“是你做的。”
陳述的聲音冷而淡,在夜裏泛起一絲冰涼。
南宮煜站穩步伐,看見了正站在拐角處,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南宮晔,拱了拱手,恭敬的喚了一聲:
“大皇兄。”
南宮晔轉過身來,陰鸷的目光筆直的落在他的身上,再次重複道:
“是你做的!”
“大皇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南宮煜微低着頭,字句從容的回複道:
“臣弟身正不怕影子斜,從未做過任何虧心事,而這枚夜令……乃是父皇的意思,還望大皇兄出言自重。”
“呵!”
自重?
剛拿到夜令,便迫不及待的跳到他的頭上,教訓他?
真是可笑!
他不過是失去了夜令罷了,又不是不能奪回來,他還沒有倒下,就這麽着急的耀武揚威了?
南宮晔扯開唇角,輕嘲的嗤了一聲,睥睨着那微低着頭的南宮煜,唇角微勾,意味深長一笑:
“四皇弟,你那宮女娘親的祭日是不是快到了?”
南宮煜渾身一怔,眼中猛然擴散出痛色。
“哈哈哈!”
南宮晔仰天大笑兩聲,沒有再言,帶着笑容轉身離開。
步伐聲遠去,可那笑聲卻飄蕩在空氣之中,久久不散……
南宮煜立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住,瞪視着男人離開的背影,眼中痛恨濃烈的交織着。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劇痛,抿緊了嘴,提步向外走去。
宮殿外,不遠處,有一抹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
南宮煜擡眸一看,頓時認出了此人。
這不是紫陽國的顔公子麽?
他提步走了過去,喚了一聲。
顔公子聽聞聲音,緩緩的回過神來,逆光的方向,男人的五官糅合在昏暗之中,輪廓冷冽而又成沉穩,周身沉澱着曆經世事的平穩與深意,似見過無數大風大浪、而一般的世事、在他這裏掀不起任何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