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門外,停放着一輛由百年楠木打造而成、奢華精緻的馬車,馬車之上,有着易王府的專屬标志,無聲象征着尊貴的身份。
兩匹棗紅色駿馬脖子上束着缰繩,它們昂首挺胸、毛發锃亮,精神抖擻。
車夫恭敬的站在一旁,靜靜等候着。
不時,府内,兩抹修長的身影并肩走來。
車夫連忙搬了一張三層的小台階,放在馬車前。
秦易扶着秦姝上了馬車,随之,進入馬車,放下簾子,銀兒跟随在馬車一側,車夫當即揮起長鞭、趕馬。
咕噜咕噜……
馬兒揚蹄,車輪碾壓着地面,發出重複的聲音,沿着鋪墊着青石闆路的街道,向着遠方而去。
馬車輕晃着,馬車内,兩抹身影一正一側的坐着,身子随着馬車的晃動輕晃着。
一襲墨袍的男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周身沉着的氣息好生安甯,令人不忍出聲攪擾。
秦姝掃了男人一眼,他突然說要帶她出來走走,出來卻不說話……
狹小的馬車内,氣氛安靜極了。
她百無聊賴的掀開小窗口的簾子,向外望去。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駛到了帝都中心的位置,街道上,各種熱鬧的聲音迎面撲來。
有小販吆喝着、有小孩嬉鬧着、有婦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閑談着……
放眼望去,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置身于這般熱鬧的環境之中,極易融入其中。
秦姝望着街道兩旁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的商品、小玩意,好奇的四處張望着。
許多東西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皆是滄瀾國所沒有的,初次得見,她禁不住滿滿的興趣,身子坐在馬車内,一顆心卻早已飛了出去。
若不是秦易在這兒坐着,她恐怕早就沖下馬車,迫不及待的去玩了……
她興奮的張望着,坐立不安着,然,她的所有神情卻已落入另一雙眼中……
男人墨眸微掀,将女子的一切盡收眼底。
她就像一個未見過五彩缤紛的孩童,更像一個得到糖果與獎勵的孩子,那雙漂亮的雙眼裏充滿了興奮之色,眸瞳亮晶晶的,璀璨如星辰一般……
那精緻的側顔、修長卷曲的睫毛,唇角上揚的弧度,一點一寸、完美無瑕。
凝望着她,他的眸光緩緩沉了下來,有深意、有複雜……
車輪碾壓着地面,緩緩駛過。
街道上,百姓們瞧見馬車上的标志,紛紛朝着兩側散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
秦姝一路從街頭看到街尾,意猶未盡的舔舔唇瓣,再次看去。
然,馬車駛出了街道後,卻向着偏僻的地方駛去。
穿過兩條僻靜的街道,竟駛到了城門口,徑直出了城。
秦姝頓時止不住揚聲:
“我們要去哪?”
不是說出來走走嗎?走到城外去了?
秦易薄唇輕揚,輕吐二字:“城郊。”
“去城郊做什麽?”
秦姝疑惑,然,她的聲音伴随着車輪的滾動聲而消散,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馬車朝着不知名方向緩緩駛動着……
不知不覺,便是半個時辰過去,馬車終于停下。
車夫跳下馬車,取下三級的小台階放好:
“王爺,到了。”
秦姝掀開簾子、跳下馬車,揚眸望去。
隻見,這裏是一個陌生的、不知名的地方,馬車前坐落着一座偌大的别苑,周圍零零散散的遍布着些許奢華的大院子,再望去,便是青山綠水,環境極好,也格外偏僻安甯。
秦易下了馬車,輕理着袖擺,提步走向别苑。
走了幾步,側眸望向那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的女子,沉聲:
“進來。”
秦姝回過神來,提步跟上。
别苑的大門之上,挂着一塊巨大的牌匾,雕刻着三個行雲流水的大字——如蘭苑。
她掃了一眼,帶着銀兒跟了上去。
進入如蘭苑,苑内的風景、手筆頓時引人咋舌。
精緻的亭台、蓋着琉璃瓦的屋子、鋪墊着鵝卵石的走道、花團錦簇的花壇、清澈見底的池塘、錦鯉、荷花……
苑内的每一寸土地,似皆被精心布置過一般,目之所及,皆是美景,所過之處,皆是奢華。
秦易走在前方,穿過兩條幽靜的小道,徑直進入一座小院内,推開房門。
吱呀——
好聞的氣息迎面撲來,整潔的廂房幹淨素雅,令人僅是一看、便心曠神怡。
可是裏面卻沒有人……
整個如蘭苑内安靜至極,似乎除了他們幾人,便再無他人。
秦姝一路走過,懷揣着滿心的疑惑,打量着雅緻的廂房,禁不住問道: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秦易走進廂房,隻手背負于身後,行至軒窗旁,眺望着窗外的花壇,聲線寡淡:
“即日起,你便住在這裏。”
秦姝猛然一怔。
“未經本王許可,不得回府。”
“爲什麽?”
秦姝大步走上去,直視男人:
“爲什麽要把我丢在這麽遠的地方?”
起初是冷院,現在是這兒,第一次,她能夠理解秦易失去孩子的憤怒,可這一次……
“思謙的死,與我無關,我已經将兇手抓出來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秦易沉聲:“沒有爲什麽。”
寡淡五字帶着些許強勢與不同抗拒的命令,他說出去的話、便沒有收回去的。
趕她出府?
秦姝踉跄的倒退兩步,跌坐在椅子内,自嘲般的嗤笑一聲:
“我知道,你有你的事與計劃,可我也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嫁入易王府這麽多天以來,再多的陰謀陷害痛苦我都忍了,可你若是将我丢在這裏,讓我怎麽撐下去?”
她離家數萬裏,獨自赴往異國,她能夠倚靠的人隻有秦易。
她擡頭,望向他:
“有時候真想問問自己,我嫁過來、是幹什麽的?”
秦易呼吸微窒,心口猛然抽了一下。
女子淡然無波的目光映入眼底,沒有色彩、沒有光芒,黯淡的似失去一切信心與希望。
那雙漂亮的眼眸不該如此黯淡無光……
“抱……”
薄唇微張,那個‘歉’字卻硬生生哽在了喉嚨内,再開口,已然換了一句話:
“本王如此安排,自是爲了你好,近日,府内接連出了那麽多事,即使不是你的錯,可你身爲王妃、有掌管不當之失。”
話落,他看了女子一眼,目光停頓了短暫一瞬,這才提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