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下意識扭頭望去,隻見,院外,一道颀長的墨袍負手而來。
他們連忙低下頭來,恭敬行禮:
“見過王爺。”
秦易揚眸,寡淡的掃視而去。
滿院子的下人、滿屋子的女人,鬧騰的場面……
他劍眉微蹙:“召開王府大會?”
“王爺,嗚……”
明珠見到秦易,猶如見到救命稻草般沖了上去,一把便撲進男人懷中,委屈的淚如雨下:
“王爺,您可要爲珠兒做主!”
一旁,臉部腫脹成豬頭的小玉噗通跪地,沙啞哭訴道:
“王爺,請您爲奴婢做主。”
一個是傷的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的丫鬟,一個是完好無損的明珠,人的偏袒之心自然而然的向着小玉。
秦易自然而然的将懷中的明珠拉開三分,睥睨那跪地之人:
“發生了何事。”
小玉撫着劇痛的臉頰,哽咽道:
“昨日,小姐聽說您在太後的壽宴之上,針對她小産、您還偏袒王妃的事後,憤怒的在廂房内直砸東西。”
“次日一早,思謙小姐便……便死了……”
“她想要借刀殺人,既殺了思謙小姐、又嫁禍給王妃,可是王妃卻查了出來……小姐便将這一切推到奴婢身上……”
“胡說!”
明珠憤然的一口否定,怒道:
“王爺,這一切都是這賤奴與王妃的陰謀,她們想要聯手除掉我!”
“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言。”
小玉跪在地上,深深磕着頭: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信您問問他們!”
秦易劍眉微蹙,揚眸掃視而去。
霎時,滿院子下人身體一繃、頭皮一緊,方才,他們都親眼瞧見那瓶毒藥從明珠小姐的袖子裏掉出來……
“王爺,是這丫鬟陷害我!”
明珠連忙解釋道:
“是她告訴我,将毒藥放在身上,能夠躲避管家的追查!”
秦易的眉頭頓時再次蹙緊:
“毒藥在你身上?”
“是的,不、不是……是這賤奴陷害我,毒藥雖然從我身上搜了出來,可不是我買的……我……不是我……”
明珠胡亂的解釋着,越是着急,解釋的字句越是說的亂七八糟。
可重點是:毒藥在她身上!
秦易望着神色急切的她,墨眸内光芒冷涼:
“害了人,還将毒藥藏在身上,心究竟有多大?”
“王爺,不是我……”
明珠抓着男人的衣袖,迫切解釋:
“我是冤枉的!王爺,我是冤枉的!”
“夠了!”
秦易冷冷抽回手:
“你既然已親口承認,又何須解釋那麽多?”
“來人,将人押下去!未經本王許可,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王爺!”
明珠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被兩名下人扣住雙臂,強行往外帶去。
“王爺明察!”
她連忙奮力掙紮:
“王爺,請您相信我!王爺!”
“我是冤枉的!”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整座院閣、充斥在空氣之中,滿院子的下人看着這一幕、有些心驚,然,這一切,卻在男人的眼裏激不起絲毫波瀾。
“王爺!”
明珠被兩名身強力壯的下人架着、強行往外拖去,她的掙紮更似猶如撓癢癢一般無關輕重:
“我是冤枉的!小玉!秦姝!你們聯手陷害我!你們不得好死!”
她憤怒的聲音沙啞怒喊着:
“秦姝,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這個殺人兇手!”
“上天有眼,因果輪回,你會遭報應的!!!”
凄厲的聲音劃破空氣,聲聲尖銳刺耳,伴随着淩亂的腳步聲遠去、消失,這道聲音飄散在空氣之中、久久不散……
院内,下人們微低着頭,不敢多看、不敢多說一個字。
蘭宜等人臉色各異、心思各異。
秦易睥睨着空曠的院門,墨眸内沉着深邃的冷光。
許久,他收回目光,提步進入廂房,步伐直奔床榻前,掀開床簾,揚眸望去。
床榻上,一具纖細的身子靜靜的躺着……
臉色蒼白、皮膚僵硬、沒有絲毫血色,唇部烏黑發紫……
他沉眸,望向一側的仵作。
仵作連忙低下頭,道:
“思謙小姐死于噬魂花之毒,而此毒出自于……明珠小姐之手……”
唰!
男人重重放下簾子,冷冷甩袖,提步離開,從始至終、一言未發。
男人的腳步聲遠去,空氣中,壓抑的氣息卻久久不散……
近日以來,王府内發生了太多的起伏動蕩。
先是明珠小姐小産,再是王妃墜入池塘、婉茹小姐被送回禮部尚書府,再到現在的思謙小姐慘死、明珠小姐被圈禁……
一件件、一樁樁事攪弄的整座王府不得安甯……
座中,蘭宜折身而起,掃了眼衆人,當即提步離開。
珂兒等人見了,戲看完了,陸續離開。
秦姝來到床榻前,沉聲道:
“管家,按照王府的規矩,思謙的後事,該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務必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
“是。”
管家點頭會意後,當即着手準備此事。
秦姝走出廂房,向外走去,身後,卻緊随之響起另一道腳步聲……
她步伐微頓,側眸望去,隻見一頭紅腫的小玉跟随在她的身後,目光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秦姝眸光微閃,忽然道:
“你跟我來吧。”
小玉一喜,連忙福身:“是。”
……
易王府、書房。
氣息肅冷的書房内、桌案後,男人正襟危坐,沉着眸,就連周身的空氣都帶着一分沉冷之意。
扣扣——
門外,敲門聲輕輕響起,緊随之,門便被輕輕推開,一抹纖細的身影緩緩提步走來。
是蘭宜。
她端着一杯熱茶,體貼的放在他的右手邊,柔聲道:
“王爺,近日來,府内動蕩不平,讓你操心了。”
她很聰明。
秦易正爲這些事神傷時,她以勸谏者的身份來說這些話,既能分擔他的真實情緒,也能在這個時候、接近情緒最真實、絲毫不掩藏的他。
秦易擡手,按在眉宇的位置,輕輕按揉。
蘭宜見此,緩步行至他的身後,接過他的手,輕輕按揉着他的太陽穴。
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漫不經心輕歎道:
“似乎……自王妃嫁入王府以來,府内便沒有太平過……”
秦易墨眸微沉:
“你的意思、是她的錯?”
蘭宜心頭一顫,連忙低頭:
“蘭宜絕無此意!”
秦易拿開蘭宜的手,順勢拿起手邊的一本折子,打開:
“本王還有公事要忙。”
蘭宜抿着唇角,往日,王爺神煩時,會與她說上好些話,今日,她一提起王妃,王爺卻……
她打量着男人的神色,聰明的轉移話題:
“明日,老夫人便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