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氣?憋着!
不爽?忍着!
被易王妃揪住了小辮子,他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滿與憤怒,也不得不強忍着。
皇上皺着劍眉,目光掃過幾人,既然韓大人已經替女‘認錯’,他自是順着韓大人的話、往下說:
“韓愛卿的爲人、朕一向信得過,此事既然隻是一件小小的誤會,日後,便不必再提。”
一句話、揭過此事。
韓大人氣憤的磨得牙齒咯咯響,卻又不得不道上一句:
“微臣遵命!”
他站起身來,冷冷剜了秦姝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筆賬、他記下了!
衆人望向秦姝的目光、頓時帶上了幾分打量與複雜。
本還以爲易王妃不過爾爾,沒想到現在讓他們出乎意料、大跌眼鏡,竟然将禮部尚書給堵的啞口無言。
先是紫妃、再是婉茹,現在是禮部尚書……
易王妃真是戰鬥力強、不容小觑。
大臣們打量、男子們好奇、小姐們低聲議論,不知是誰、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聽說,易王妃将明珠小姐那尚在腹中、還未成形的子嗣弄掉了。”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頓時各異。
關于此事,她們倒是略有耳聞。
事關子嗣,太後第一個關切的望向秦易:
“易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近年來,皇上雖然時不時的向易王府賞賜權臣千金、品性娴熟的女子佳人,可易王卻從來沒有子嗣,與易王年齡相仿之人孩子都能下地了。
秦易微默,一時之間、未語。
秦姝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緊,一時之間,心口忽然有些緊。
她不是故意的……
相信她……
一瞬的沉默,倒是讓其他人坐不住了。
一位小姐當即道:
“回太後的話,關于此事,我知曉幾分。”
太後頓時望向她:“你來說。”
粉衣女子點點頭,道:
“半年前,民間有一位名喚明珠的女子,因性子溫和、善解人意,被皇上賜給了易王,前段時間、曾聽下人說,明珠懷孕了。”
“可是第二天,易王妃便在用膳時,重重推了明珠一把,明珠的腹部撞上桌角,導緻小産。”
“什麽?!”
太後愠怒的聲音頓揚:
“竟有此事!”
她方才還以爲易王妃聰穎獨特、乖巧可人,思維更是靈敏靈活,卻沒想到竟是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她怒然望向秦姝:
“此事當真是你所爲?”
秦姝抿緊唇角,目光一直落在身側的男人身上,未移動分毫。
此事已發生、着實因她而起,可她不是故意的,能夠證明她的清白之人、唯有秦易。
隻要他替她說一句話,就一句,她便會無罪。
男人微垂着眸,并未言語。
沉默使氣氛壓抑、沉重,漸漸不對勁……
鄙夷不屑指責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紛紛落在秦姝身上,似刀子般犀利,一刀一刀的割着她……
她的手掌攥緊三分,望向男人的目光湧出幾分期盼、渴望、希冀。
相信她……
她當真不是故意的,相信她……
所有人看着她,等待着指責她,她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凝望着秦易,眼中的渴求折閃着亮光……
秦易垂着雙眸,這一刻,回蕩在腦海之中的,是無數聲音、無數畫面。
渾身髒亂、衣不蔽體的婦人抱緊年幼的他,泣不成聲:
“活下去!易兒,哪怕是傷痕累累、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定要報仇……”
一群衣着華貴的小孩圍着年幼的他、拳打腳踢:
“聽說他沒有父親,是娘親和狗生出來的野種……”
“看,他還會咬人……”
“嘶!敢還手,本公子今日定要抽的你汪汪叫……”
“易兒,快醒醒……易兒,可憐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秦家造成的……”
無數畫面在腦中閃過,嘲諷大笑、譏嘲的嘴臉、雨點般激烈的毆打,一幕幕、一聲聲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冰冷的吞噬他。
刹那,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爲什麽……
爲什麽!
秦易握緊手掌,墨眸内湧出深深的恨意,仇恨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瞬時猶如一個失去控制的瘋子。
他恨!
恨這一切的造弄與不公!
“王爺……”
秦姝察覺到男人不對勁,在看到那抹強烈的恨意時,心尖禁不住狠狠一顫。
究竟是怎樣的恨,才會迸射出如此冰冷的目光。
太後等了數秒,眼中湧出不悅之色:
“易王妃,哀家在問你話。”
“我……”
秦姝臉色微沉,她‘謀害’易王子嗣,既失去王妃該有的大度賢良,又害了一條性命,兩條罪名壓下,她難辭其咎。
爲什麽不相信她?
他想起了什麽?他在恨什麽?
他的沉默讓她的心底泛出涼意,就連手心也止不住冰涼,唇角張了張、有些啞然:
“我……”
“太後息怒,此事不過是誤會罷了。”
正當此時,一道溫和的嗓音破空而起。
隻見,對側的座中,一襲白袍的男子折身而起,柔和的緩緩道來:
“那一日,我正巧在易王府,是明珠身子弱,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巧易王妃在場,便來了一出栽贓陷害的戲碼。”
是南宮辰!
他竟然站出身來、爲她說話!
辰王的解釋讓事情發生了大轉變,太後還未說甚,一直沉默的秦易冷淡揚聲:
“對于易王府之事,辰王倒是了解不少。”
南宮辰微頓。
秦姝連忙道:“此事與辰王無關,沒錯,明珠小産一事,确實是……”
“誤會!”
寡淡二字冷硬的截斷秦姝的話,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秦姝詫異的望向秦易,他怎麽……
座中,男人正襟危坐,沉冷的墨眸内寡淡無波:
“此事、不過誤會罷了。”
冷寒的聲音擴散開來,不容置疑分毫。
衆人目光各異、心思各異,倘若連易王都說此事是誤會,他們身爲外人、又怎敢質疑什麽?
隻是,他們怎麽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秦姝對面的上座之内,一名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站起身來,道:
“父皇,既然此事是件誤會,不妨就此揭過,今日乃是太後的壽宴,還是莫要提起這些不相幹之事。”
皇上點點頭,大手一揮,揭過此事。
藍袍男子掃向對座的秦易,忽然揚聲問道:
“隻是不知,這破山仙水,易王殿下尋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