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後。
馬車在一座奢華偌大、金碧輝煌的皇宮前停下,換上轎子,太監們擡着轎子、向皇宮深處走去。
秦姝輕擡轎簾,望着一望無際、氣派磅礴的皇宮,望着高大的宮牆、精緻的琉璃瓦、丹紅的牆柱,坐落着一座座奢華的宮殿,猶如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而下,更似一隻無形的大掌、抓住了她。
拘謹的氣息漫上心頭……
她有些厭惡的蹙了蹙眉,可卻在看見身側的男人時,又放下轎簾、默默忍下。
伴随着轎子一搖一晃着,穿過深幽的宮道,最後、停在一座偌大的禦花園前。
秦姝下了轎子,與秦易并肩向内走去。
還未走近,便隐約聽聞到一陣低柔的嬉笑聲、言談聲,走近些許、便見禦花園中,正坐着不少人。
着裝各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子們,恭敬的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最中央的主位上、乃是一名一襲明黃色龍袍的中年男人……
一眼望去,人不少,他們似在說着什麽,輕笑聲不斷揚起……
此時,一名太監上前兩步,在皇上的身側恭敬的壓低聲音:
“皇上,易王、易王妃到了。”
妃子們停下嘴邊的話、擡頭望去。
不遠處,兩抹修長的身影并肩走來,一黑一白、一高一低,極爲和諧。
兩人緩步走來,行禮:
“微臣(臣婦)參見皇上。”
頓時,無數目光唰唰落在秦姝身上,或是訝異、或是好奇、或是打量。
滄瀾國前來南浔聯姻的公主,倒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皇上揚手,和祥的笑道:
“易王易王妃不必多禮,來,入座。”
“謝皇上。”
秦易提步走去,掀起衣袍、折身而坐,秦姝則坐在他的身側、雙手交疊着放在膝蓋上,既安靜、又乖巧。
皇上望着秦姝,打量一番,笑道:
“當易王向朕請婚時,朕還訝異,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夠入易王的法眼,今日一見、便全明白了。”
女子文靜乖巧,小鳥依人,那張漂亮的巴掌小臉更是精緻,那雙墨黑的眼眸折射着幹淨的光芒,猶如一寸淨土,在權力紛争的昏暗之中,讓人産生一種想要霸占的控制欲。
座中,一名妃子柔和笑言:
“皇上,易王妃當真是妾身見過最幹淨的女子。”
“可不是麽?”
另一名妃子笑望着秦姝:
“易王妃模樣可人、世間難尋,難怪能夠融化易王心底冰川,不知羨煞了多少女子。”
秦姝聽着這些悅耳的言語,不驕不躁的淡淡道:
“諸位娘娘謬贊了,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美色,不過是各花入各眼、所喜不同罷了。”
她從來都不認爲,她與易王在一起是因爲姿色。
粉衣妃子嬌俏一笑:
“易王妃字句精辟、怕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珑心,皇上,您可是爲易王殿下擇了位好王妃呢!”
對座,紫衣妃子打量秦姝,柳眉輕揚、笑問:
“聽說,滄瀾國的女子溫婉可人,能歌善舞,更何況易王妃出生于從文世家,并非一般女子,可否讓大家見識見識?”
秦姝就此一怔。
讓她唱歌跳舞……這不是爲難她嗎?
從小到大,她便性子野的到處跑,似脫缰的野馬,誰也管不住,若說琴棋書畫、還不如讓她舞刀弄槍。
“易王妃?”
紫衣妃子瞧着沉默的她,不禁疑惑的偏偏腦袋,人畜無害的笑道:
“皇上與大家正等着瞧呢,易王妃可是有什麽不便之處?”
漫不經心的‘皇上’二字落下,頓時不給秦姝拒絕的機會。
若是拒絕、便是拂了皇上的面子。
秦姝眸光微轉,話鋒自然而然一轉:
“皇上,實不相瞞,相對于琴棋書畫,臣婦更加喜歡武?”
“舞?”
“習武的武。”
皇上眼中頓時湧出幾絲興趣:
“易王妃不妨展示給大家看看。”
“是!”
秦姝望了秦易一眼,掃視偌大的禦花園。
假山、流水、池塘、荷花、錦鯉、鋪滿鵝卵石的小道……
突然,她的目光停頓在某處。
她站起身來、走到小道旁,随手撿起一顆小石子,在衆人好奇、興趣的注視之下,她掂了掂手中的小石子,揚手擲去。
咻!
小石子破空飛去,穿過池塘,足足穿了二十多米,重重擊上假山旁的一顆荔枝樹。
巨大的沖擊力下,樹幹狠狠一顫,樹巅上唯一一顆果實頓時脫落、墜入池塘。
啪!
清脆的入水聲響起,激起一道水花,驚走四周的錦鯉。
秦姝滿意的眯起眼睛,拍拍手掌、回過頭來,不禁心頭一緊。
隻見,妃子們臉色難看,皇上目光陰沉,氣氛頓時不對勁……
她……難道闖禍了嗎?
她下意識望向秦易,還未開口,一側的太監已是氣惱出聲:
“這可是先皇親手種下的荔枝樹!易王妃,你……你怎能對先皇不敬!”
秦姝心頭一驚,連忙噗通跪地:
“皇上恕罪!臣婦不知這荔枝樹來由,無意冒犯!”
座中,紫衣妃子沉聲道:
“易王妃,你打什麽不好,偏偏打了先皇所種的荔枝樹,這可是在打先皇的臉!”
一句話,頓時加重秦姝的罪名。
另一名妃子更是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
“自古以來,哪位王妃主母妃子不是端莊淑雅?易王妃生在從文世家、本應更加賢淑,可誰想竟是……”
堂堂王妃,撿石頭打果子,當這皇宮是果園、當自己是民間村婦不成?
“皇上恕罪!”
秦姝磕着頭,身子伏在地上,重重揚聲:
“臣婦……臣婦當真不知。”
紫衣妃子咄咄逼人:“一句不知,便想爲自己的過失辯解嗎!”
秦姝擡起頭來,直視紫衣妃子:“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更何況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
紫衣妃子頓時腦袋一轉、撲入皇上懷中,委屈的指責道:
“皇上,您看她如此理直氣壯,簡直不将您放在眼中~”
秦姝頓怒,性子暴躁的唰然起身:
“歉也道了、罪也認了,還想砍了我腦袋不成?”
在滄瀾國,皇宮可都是任她橫着走的!
暴躁不滿的字句重重落下,衆人望着秦姝,目瞪口呆,猶如見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