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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終于迎來了黎明之後的曙光,空氣中、依稀飄蕩着一抹血腥味,似乎正在無形的提醒着人們、昨夜所發生的事……
帝都的一日,仍舊如往常一般,熱鬧非凡、歌舞升平、人潮洶湧。
大街小巷之上,百姓們擁簇一團,興高采烈的歡呼着、慶祝着、起舞着:
“大戰勝利了!滄瀾勝了!天下太平……”
“滄瀾岐死了!太好了……”
“從此之後,再無戰端,皇上萬歲!攝政王殿下千歲……”
整個帝都洋溢着勝利的喜悅。
此時,宮内、大成殿上,氣氛亦是喜悅、輕松。
金碧輝煌的殿堂内幹淨如初,沒有鮮血、沒有屍體、沒有刀劍相撞、誓死拼殺……
放眼望去,文武百官筆直站立,目之所及、更是幹淨、整潔、處處威嚴。
最高處的皇位之上,一襲龍袍的滄瀾蕭正襟危坐,他睥睨而下、威嚴揚聲:
“昨夜,幸有東陵國相助,此後、東陵便是我滄瀾的恩人!東陵國人所到之處,無論何時、何地,我滄瀾誓必以禮相待!”
“皇上英明!”
文武百官拱手、齊聲:
“東陵重情重義、公正無私,實屬我等習之榜樣,我等定銘記東陵大恩、永世不忘!”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最前方。
百官之首,立着一抹颀長的身影。
男子負手而立,錦袍加身、勾勒出一襲修長的身形,華貴出塵、不染喧嚣與塵埃,尊貴的猶如冰山之花,隻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昨夜,倘若不是東陵皇,他們此時定然已是屍體一具……
滄瀾蕭望向那抹藍影,眼底、深藏着一抹心有餘……
衛峰的死、讓他沖動的帶兵離都,卻不想、竟讓滄瀾岐鑽了空子。
好在東陵國挺兵而入,否然、這後果……
赫連弋筆直伫立,寡淡揚聲:
“貴國五殿下所行,弑手足、滅同族、害袍澤,有悖綱常、有違天理、世所不容,朕之所爲、乃是于情于理之中。”
東陵素來好和平,此次卻破例出兵、更多是因爲……
他眸光微斂,揚聲:
“大戰大傷、民不聊生,此後、唯願天下太平,倘若他國再生事、東陵定然挺身而出、”
他揚眸、掃視文武百官、铿锵揚聲:
“力挺滄瀾!”
百官心神一震。
東陵國支持滄瀾國!
有了東陵國如此明确的支持,日後、定然不會再生起戰事!
“報——”
殿外,一名士兵突然大步跑入,手中舉着一封折子,單膝跪地:
“禀報皇上,西疆國送來和書!”
太監接過和書,當即雙手奉上。
滄瀾蕭揚手接過、打開望去:
“好!”
眉目間驟然大喜:
“西疆願與滄瀾交好,并簽訂下百年内、不再生戰的和平條約!”
“太好了!”
百官大喜至極。
往日,西疆國頻頻進犯滄瀾,最讓滄瀾頭疼心焦,如今、這個問題便被徹底解決了!
大陸的太平之日,即将迎來了!
大成殿内、金碧輝煌。
大成殿外,太陽緩緩升至半空之中,金色的光芒灑射而下,籠罩着大地,驅散每個角落的黑暗。
光芒帶着溫暖的溫度,飄散在空氣之中、充斥着每個角落,暖洋洋的、舒适至極……
大戰後的陽光,别樣溫暖。
此時,皇宮,一座宮殿内,飄蕩着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床榻上,躺着一抹纖細的身影。
女子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呼吸薄弱,她的小腹處纏繞着層層紗布,即使裹的極好、卻仍有絲絲鮮血溢出……
禦醫把着女子的脈搏,神色頗爲凝重……
龍炎守在床前,一襲戰袍來不及換,守了一整夜、眉宇間滿是疲憊,眼中更是充斥着血絲:
“王禦醫,君琦怎麽樣?”
王禦醫沉着神色,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他把了把脈、望了望龍君琦的腹部之傷,複而又把把脈……
“龍将軍,郡主這……”
他遲疑的張了張嘴:
“這……”
“說吧!”
龍炎凝視着龍君琦,字句冷硬:
“無論如何,隻要她平安無事,其他的、我……皆能接受!”
“郡主她……”
王禦醫收回手,猶疑開口:
“這一劍,穿透子.宮,日後恐……恐怕……難以有孕……”
什麽?!
龍炎瞳孔猛縮,手掌猛然攥緊,湧上心頭的痛意卻又在瞬間被他強壓下去。
“龍将軍莫急,郡主的身子隻要加以調理,還是會……會……”
“我知道了。”
龍炎用力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極力的咽下什麽:
“你先出去吧。”
“龍将軍……”
“去吧。”
王禦醫猶疑的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可看着龍将軍那極力保持平靜的面龐,他惋惜的歎了一聲,拎起藥箱、離開。
龍将軍一生爲國,抛頭顱、灑熱血,無私奉獻。
這一生,隻有郡主這麽一個女兒,隻是可惜……
郡主的傷、日後受孕的幾率微乎其微,上天待龍家當真殘忍……
他歎息的輕搖着頭、向外走去。
還未踏出宮殿,便猛然瞧見一道明黃色的暗影:
“參見皇……”
“不必多禮。”
下朝後,滄瀾蕭第一時間趕來此處:
“琦兒情況如何?”
王禦醫暗歎一聲,将診斷結果道了一遍。
滄瀾蕭聽完、整個人怔在原地,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于一個女子來說,剝奪她做母親的資格,這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如此殘忍的事,爲何要讓那個活潑開朗、整日無憂無慮的女孩承受!
他暗暗握緊手掌,聲線極沉: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王禦醫行了禮,放輕步伐、輕快的離開。
滄瀾蕭凝望着廂房的方向,強壓着眼底的惋惜痛楚,提步、緩緩走去。
邁上台階、走近廂房。
還未踏入,便見一道蒼老的背影、伏在床榻前。
隔着不過二十來步的距離,他望見昔日那征戰沙場、揮鎮四方的男人正抽搐着肩膀,用那顫抖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低喚着:
“君琦,是爹的錯……”
“這些年來,爹手上沾滿鮮血、罪孽太重,如今、這一切卻報應在你的身上……”
“是爹對不起你呀!”
“君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