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
那張精緻的臉龐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下,刹那,猶如巨石擊打水面、掀起劇烈波瀾:
“滄瀾國的卧底!”
“竟然真的有卧底,還是王妃……”
衆人頓時嘩然,有人詫然、有人震驚、有人不安、亦是有人惶恐……
“各位!”
拓跋蒹葭面對這番躁亂,隻說了一句話:
“去年,西疆雪災,乃是葉洛出手相助!”
隻是這一句話,重重響起,飄蕩在衆人腦海之中、久久不散。
這一刻,氣氛頓時沉寂了……
沉寂……
拓跋蒹葭沒有多說,當即揚聲:
“凱裏謀害大王、狼子野心、意圖篡位,當即押入天牢,三日後……斬首示衆!”
話音一落,兩名侍衛當即一左一右架起凱裏,往外拖去。
“你會後悔的!”
凱裏殘廢的腿在地上拖拽出長長的血迹:
“拓跋蒹葭,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掙紮着,猙獰的面孔、紅了的眼珠,猶如瘋狂的困獸:
“你一定會後悔如此爽快的殺掉我!你會後悔怎麽不将我淩遲、挫骨揚灰!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滄瀾國。
伴随着時間的點滴流逝,氣氛漸漸變得壓抑、沉重……
此時,帝都、皇宮,一座偏僻的宮殿外。
僻靜一角,假山後,站立着兩道身影。
悉悉索索的聲音細碎、隐約,聽不清晰……
不遠處,顔如煜抱着幾本厚重的書,走向上書房,然、卻是突然聽到空氣中細碎的聲響。
誰在那邊?
他下意識扭頭、左右尋找,緩緩向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尋去。
踏……
踏踏……
緩緩走近,他看見假山後有兩個人。
裏側的一名小太監,以及外側的一名背對着他的人。
他們似乎在說什麽……
須臾,小太監低着頭、快步離開。
另一人不經意側身時,顔如煜頓時看清了那人的臉:
“麟殿下?!”
假山後,滄瀾麟猛然一怔,眼中飛速閃過什麽、又被他快速藏起。
顔如煜提步、走去。
滄瀾麟連忙用衣袖擦拭眼角、慌促的隐藏着什麽,再回過身來、已恢複如初,可顔如煜卻清晰的看見他眼眶發紅、好似……
“你……”
顔如煜微怔:
“你哭過?”
“沒、沒有。”
滄瀾麟别過頭,聲音有些低啞:
“是風……風大……”
顔如煜揚眸、掃視四周。
樹靜、草靜,今日有風?他有什麽心事……
他望向滄瀾麟,試探般道:
“你我年齡相仿、性子相似,倘若你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妨……我願意傾聽、并不會告訴任何人。”
“沒什麽……”
滄瀾麟下意識垂眸,輕咬下唇:
“我沒事……”
他斂起眸光,猶如封閉自己一般,什麽都不願說。
顔如煜抿抿唇角,他既然不願多說,他也不便再問。
抱緊懷中的幾本書,擔憂的多看了滄瀾麟幾眼,提步、離開。
空氣中、卻是突然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我想母妃了。”
噌!
顔如煜的步伐忽然止住。
滄瀾麟背靠着假山、緩緩蹲下身子:
“她是宮女、不受寵,就連死後、也隻能葬在荒郊……”
他緩緩抱住自己,臉埋入腿間,脆弱的淚水止不住的淌出:
“今日,是她的祭日,我無法出宮、便讓太監替我去……”
“我真沒用、我不孝……”
……
禦書房。
内,氣息森嚴。
桌案之後,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滄瀾蕭飛快翻看手中的奏折:
“龍将軍可休養好了?厲将軍恢複的如何?南浔國有何動作?新招募的軍隊訓練的如何?還有……”
“回主子,龍将軍正在休養、短時間内難以起身,厲将軍恢複了七八分,南浔國仍與紫陽國針鋒相對、相互牽制,新招募的軍隊至少還需要兩個月、才能上戰場。”
一側,翎羽一口氣回完:
“另外,已經按照攝政王的吩咐,安排好一切,待時而發。”
“好!”
滄瀾蕭合上奏折,斂起眉宇間的疲憊,一個多月來、終于松了第一口氣:
“接下來,便隻等着他們進攻豐安城了!”
坑已挖好,隻等入坑。
啪嗒!
窗外,一隻白色的信鴿飛來,合上翅膀、落在窗台:
“啾啾!”
翎羽看了主子一眼,随之、提步走去。
取出信紙,打開一看:
“主子,是相思宮送來的信。”
“哦?”
滄瀾蕭當即揚起手掌。
翎羽雙手遞上:
“花影公子說,讓您……繪制一份玉玺底部的圖騰給他。”
滄瀾蕭頓怔,望着信紙上的字迹:
“他要這個做什麽?”
要玉玺的圖騰?
“想要假傳聖旨不成?”
“額……”
翎羽默了默:
“主子,我聽說、攝政王妃正在尋找龍的血脈,這龍玺……也算是龍的一半吧?”
“……”
玉玺等于龍?這是什麽邏輯?
滄瀾蕭将信紙唰唰唰揉成一團,五指一握、毀去:
“聽聞,龍的血脈乃是救九弟的唯一希望。”
他當即抽出一張宣紙、提起毛筆:
“研磨。”
“是!”
翎羽連忙研墨。
滄瀾蕭取出龍玺、倒放在桌上,望着底部複雜的紋路,開始沾墨、落筆……
玉玺底部紋路縱橫交錯,或筆直、或彎曲,複雜、且沒有形狀、毫無章法。
翎羽看的一頭霧水:
“主子,你說、花影公子要這個做什麽?莫非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話落,他又搖搖頭:
“傳聞,幾千年來,皆無人尋到龍的蹤迹,他又怎會……”
“别妄自揣度了。”
滄瀾蕭執着毛筆,在宣紙上落下蒼勁有力的墨迹:
“希望渺茫,并非毫無希望。”
翎羽嘴唇微抿,點點頭,繼續研磨。
滄瀾蕭凝視着宣紙,認真的描繪着,望着縱橫交錯的紋路,忽然,腦中猛地閃過什麽。
“你說,”
他忽然擡手:
“若是尋不到龍的血脈,後果将會如何?”
“這……”
翎羽的神色頓時難看:
“大夫說……說……”
熬不過這個春天……
“主子,您别擔心,攝政王殿下吉人天相、定會化險爲夷。”
“對。”
滄瀾蕭緩緩垂眸,握着筆鋒的手緊了緊:
“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