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好生安甯,一切如常。
宮女輕輕敲門,得到許可,方才端着藥、推門而入。
“四殿下,這是皇上今日的藥。”
“給我。”
廂房内,除卻昏睡不醒的皇上,便隻有滄瀾訣一人。
宮女走近、恭敬遞上藥。
滄瀾訣接過藥碗,揮揮手,宮女會意、退下。
廂房内、頓時安靜下來。
滄瀾訣端着藥碗,執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複而喂到滄瀾政嘴邊。
黑色的藥汁順着滄瀾政嘴角的縫隙,緩緩流入口腔、進入腹中……
“多喝些。”
他舀着藥汁、喂去:
“再多喝些。”
他望着昏睡不醒的滄瀾政,唇角勾起深邃難懂的弧度:
“人老了、便該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争鬥了半生、該放手了……”
“父皇,您說是麽?”
勺子放入碗中、一碗藥霎時見了底。
他放下藥碗、站起身來,優雅的理着衣袍:
“好好享受孩兒給您的盡孝,在陰間、可是享受不……”
碰!
“滄瀾訣!”
門猛然被踹開!
門外,突然出現數抹身影!
滄瀾岐、歐陽詢、雲大人,以及數名士兵、還有被扣押住的宮女、太醫……
一行人進入廂房,霎時、廂房内變得擁簇,氣氛卻變得壓抑……
滄瀾訣輕理衣袍的手緩緩放下、神色如常:
“滄瀾岐,你竟敢直喚兄長姓……”
“卑鄙!”
碰!
“嘶!”
滄瀾岐一拳狠狠揮去,滄瀾訣不妨、猛然倒地,嘴角更是破出口子、溢出鮮血!
疼……
滿嘴皆是血腥味……
殿外,一名太監見到這一幕,連忙離開……
滄瀾訣隻手撐着身子,手指撫過嘴角,望着指腹上沾染的血迹,唇角扯開一抹寒峭的笑。
滄瀾岐,你好樣的!
他猛然起身,一掌重重揮去!
“住手!”
“停下!”
千鈞一發之際,數道聲音猛然插入,數名士兵更是極速奔至、護住滄瀾岐!
太後與歐陽詢齊齊護住滄瀾岐。
“怎麽?”
滄瀾訣怒然大喝:
“想造反?!”
“造反之人應當是你!”
歐陽詢怒視滄瀾訣,字句冷厲:
“你身爲皇子,竟然在父親的藥中下毒!”
滄瀾訣瞳孔微縮、眼中飛快閃過什麽,一瞬即逝……
“你在胡說什麽!”
他極速正起神色,怒不可遏:
“你竟敢污蔑我!”
“是否污蔑,乃是有證據的!”
歐陽詢厲聲:
“方才入宮,我經過太醫院,便見一名宮女正在鬼鬼祟祟,一查、方知,此人竟在下毒!”
滄瀾岐冷聲:“帶上來!”
話音一落,士兵當即押着一名宮女、用力一推:
“走!”
“啊!”
宮女踉跄摔地,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是、是四殿下指使奴婢……”
“是四殿下……”
滄瀾訣冷笑:
“我連這名宮女都不認識,何來下毒一說?”
“是否下毒,一查便知!”
滄瀾岐提步走入,目光一揚、霎時望見床頭的藥碗:
“太醫!”
一名太醫會意,當即行至龍床前,拿起藥碗。
沾了些殘留的藥汁,在指腹暈開,湊入鼻下,一聞、神色大變:
“這藥中有一味名喚七寒的毒,至寒之物,一旦服用、可至人昏迷不醒,不用七日、定然……斃命!”
嘶!
衆人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氣。
七日斃命!
滄瀾岐當即厲聲:
“四皇兄,你下手未免太狠!”
“一派胡言!”
滄瀾訣揚聲大喝:
“僅憑片面之詞、尋一替死鬼,便企圖給我扣下弑君之罪!滄瀾岐、你好狠的手段!”
滄瀾岐薄唇輕扯,目光深邃。
畢竟、當初,他害他背上謀逆之罪時、亦是那般狠……
眼下、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你弑君未遂,”
滄瀾岐扯唇:“四皇兄,你辜負了父皇對你的期盼,父皇對你很失望。”
滄瀾訣從容不迫,睨向那名不斷瑟瑟發抖的宮女,不急不緩道:
“你說我指使你,證據何在?”
“證、證……證據……”
宮女蒼白着臉色、聲音戰戰兢兢:
“您、您口頭吩咐……沒、沒有證據……”
“哦?”
滄瀾訣劍眉微挑:
“那我是何時指使你?”
宮女深深埋着頭、不敢看任何人:
“三、三日前……辰時……”
“你在撒謊!”
一道冷厲的女聲自殿外傳來,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在宮女的攙扶之下、帶着不少人、緩緩走來。
衆人連忙行禮:
“見過皇後娘娘、右相大人。”
皇後提步走來,一腳便踹上宮女:
“賤奴!”
“啊!”
“每日辰時,皆是訣兒向本宮請安之時,整個時間段、訣兒皆在本宮的鳳儀殿内!”
皇後睨向滄瀾岐、冷笑:
“五殿下帶人前來、也不先盤盤話?”
滄瀾岐眸光微沉。
“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宮女匍匐在地、臉色發白、身子發顫:
“是四殿下……就、就是……”
“還敢胡言!”
右相圓目一瞪、厲喝:
“污蔑皇子、乃是大罪!帶去天牢輪一番刑罰、定能吐出真話!”
“饒命!饒命啊!”
宮女吓得臉色跪地磕頭:
“我什麽都不知道!求大人們饒命!饒命……”
殿外,兩名士兵當即大步走來。
“饒命!饒……饒……呼……”
宮女吓得瞪大眼睛、胸口痛到抽搐,倒在地上、大喘粗氣,短短數秒、窒息而亡!
這是……
活活吓死了?!
人死了、事情便不好辦了……
滄瀾岐沉聲:“空穴不來風,萬事皆有因,宮女既然說了、四皇兄便與此事脫不了幹系!”
歐陽詢附言:
“近日,四殿下獨守盤龍殿,不讓任何人靠近、面見皇上,難免借助機會、暗中做些什麽!”
“荒謬!”
右相拱手、道:
“四殿下守着皇上、乃是盡孝!”
皇後冷聲維護:“倒是五殿下,違抗皇命、強行踏出宮殿、涉及朝堂,這是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做些什麽!”
太後冷視皇後:
“恐怕是某些人擔心五殿下造成威脅,才想在最短的時間内、迫不及待的去做什麽!”
簡佳人冷笑:
“宮女指責、藥中有毒、皇上未醒、再加上你有強行翻閱奏折、企圖動用國庫的前科,四殿下、你這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一番伶牙俐齒!”
滄瀾訣冷笑:
“我在盡心盡力侍奉父皇,你們卻想着如何用計、引我入局,今日、當着父皇的面,父皇定會爲我做主!”
滄瀾岐嘲諷:
“喂這有毒之藥、便是你的孝心?”
“毒不是我下的!”
“除了你還有誰!”
“讓太醫來查,父皇體内、究竟有沒有這種毒!”
“太醫已經查過了!”
“再……”
争論激烈之際,殿外、一道冷聲重重揚起:“讓整個太醫院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