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包廂之内,三位男人被恭迎而入。
三人皆是約摸四十來歲,錦衣加身、穿着不凡,腰環玉佩、手戴扳指,眼中泛着商人皆有的精明之氣,如同狐狸般。
商人對商人、皆是笑眼眯眯。
“段老闆,好久不見。”
“郝老闆、甯老闆、顧老闆,幸會幸會!”
“多日不見、玉器軒生意蒸蒸日上,可是羨煞我等。”
“哪裏哪裏,郝老闆謬贊……請坐!”
一番唏噓寒暄、商業互吹後,四人一一落座。
掌櫃的飛快上了茶。
“三位老闆剛回到帝都、風塵仆仆、還未休憩,還被我請來,真是過意不去。”
段藝華笑着揚手:
“不妨嘗嘗這上好的春滿樓,便當接風洗塵了!”
三人掃過茶水,飛速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什麽……
須臾,身形臃腫、一襲财主之氣的郝老闆笑眼眯眯道:
“段老闆将我們三位一同請來,若有什麽話、不妨直言?”
段藝華先是一怔、再是大笑。
與精明人談生意,真是暢快!
他不再拐彎抹角,當即直言:
“玉器軒的生意、三位老闆看在眼中,而我祖傳的雕玉手藝更是不容置疑,不知三位可有意與玉器軒……繼續合作?”
唰!
三人笑意霎時一頓。
刹那、氣氛恍然不太對,段藝華心中禁不住咯嘣一跳……
三人笑容漸收、緩緩正起臉色:
“段老闆,玉器軒的生意、我們認可,可……實在對不住……”
段藝華心中的不安猛然綻開:
“爲什麽?”
他唰然起身:
“與玉器軒合作、穩賺不賠!大家都是生意人、怎會不……”
“段老闆切莫着急,聽我一言。”
甯老闆望來:
“實不相瞞,我們皆已與萬物閣合作,簽下的契約中已聲明,不得再與任何人合作。”
什麽?!
段藝華有些怔:“萬物……閣?”
那是什麽地方?
“段老闆還不知道吧?”
顧姓的男人緩緩道來:
“這萬物閣乃是一支新起之秀,其勢力貫穿整個邊疆、串聯滄瀾西疆北寒三國,更是邊疆處最爲強大的商業之首!”
甯老闆點頭:
“與其合作、便等同于與三國合作,能夠直接将我等的生意推向國外、質的飛躍,而這玉器軒……”
他不妨将話說的直一些、難聽一些:
“不過是帝都内的小小一家店鋪罷了。”
郝老闆點頭、贊同這番言語。
他們不必爲了帝都内的小利益、而放棄向三國發展的大利益。
聽聞,萬物閣發展至今、不過兩個月時間,卻已籠絡了整座浮圖城、以及周圍的城池。
憑借着其三國交界的極佳位置,更是連接三國、條件優渥。
能夠與其合作、乃是有幸!
三人不在多說,紛紛起身,拱手:
“祝段老闆生意興隆,我等告辭!”
幾乎不待段藝華說任何挽留的話,三人匆匆離開、極爲決絕、不給絲毫機會。
包廂之内,四杯熱茶靜放着,未動絲毫……
段藝華怔然靠着椅背、臉色難看……
當初、因爲雯兒與五殿下之事,他已得罪了歐陽家族。
如今、這三位大商人離開,整個帝都多爲歐陽家族的勢力,誰還敢接近他段家?
他本是對三位商人勢在必得、勝券在握,可卻突然出現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萬物閣。
這‘萬物閣’、究竟是什麽地方……
……
一座偌大奢華的府邸内。
書房内,東西摔地聲、以及怒喝聲猛然響起:
嘭!
“我将家族交給你,你便是如此讓我‘放心’的!”
“父親息怒!”
歐陽逸深深俯首,眼角餘光掃見地上摔碎的筆墨硯台,不敢有絲毫馬虎:
“饒是百姓們再鬥膽、也不過暗地埋怨、不敢出頭,背後縱事之人、孩兒已在調查之中!”
“皇上明日便要召我入都!”
太師椅上,一襲黑袍的中年男人發冠高束、劍眉橫飛,狹長的雙眼之中盡是憤怒:
“欺壓民衆、搜刮民脂,此事輕則罰俸、重則……”
冷視歐陽逸,歐陽家主握着扶手、眼中震怒似火、熊熊燃燒!
重則……抄家!
“父親放心!”
歐陽逸重重揚聲:
“三日來、孩兒早已将人證、物證俱毀,更是直接控住涉事官員,無論皇上何時問起、何時調查,此事皆不會與歐陽家族扯上絲毫關系!”
歐陽家族怒氣沖沖、胸口大幅度起伏,幾乎難以冷靜:
“辦幹淨點!”
“是!”
……
不知不覺、夜色緩緩降臨,帝都燃起璀璨燭光、歌舞升平。
此時、城外,僻靜處,馬蹄聲飛躍而過。
踏踏!
踏踏踏!
“駕!”
兩匹駿馬似光影般掠過、掀起一陣冷風,在夜色中、似光影拂過,速度極快。
終于、奔至城門。
“籲!”
葉洛勒緊缰繩、放緩速度。
正欲進城,耳邊、卻隐約傳來一道低泣……
“嗚……”
女子的哭聲飄蕩于空氣中、好不突兀:“嗚嗚……”
葉洛揚眸、掃去,城門外、不遠處,昏暗之中、卻又篝火之光冉冉升騰……
萬金芸望去,目帶警惕:“小主子,小心有詐。”
葉洛隻聞哭泣聲時強時弱、很是悲傷,沉吟半秒、調轉馬頭:
“我過去看看……駕!”
馬兒揚蹄、尋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奔走而去。
繞過城門、向着林間行至數米,便見一堆篝火點亮一方夜色。
篝火旁,圍坐七八人。
七名男子一襲黑衣、着裝統一,腰環佩劍,此時、正架着火、烤着打來的野兔。
中央處,一抹纖細的身影曲起雙腿,抱着自己,那張巴掌小臉上、哭的眼眶紅紅,睫毛挂滿淚珠、淚水還在不斷淌下:
“嗚……”
好不傷心:“嗚嗚……”
一旁的下屬一邊烤兔子、一邊無奈:
“五小姐,您請節哀順變吧!眼下之事、該好生琢磨、回去怎麽向莊主交待。”
“是呐,我等偷偷護送您出莊,這回去不死也得掉層皮……”
“嗚!”
正哭的悲傷之際,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卻是突然插入:“小姐何故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