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秦家添了位小公子,整個府邸充斥着洋洋喜慶、下人們更是爲小公子準備着衣裳、用具、玩樂、膳食……
秦家主歡喜的抱着孩子、久久不肯放下。
大夫人對兒媳婦極爲滿意,親自下廚、料理膳食,爲其調養身子。
所有人皆在忙碌着……
院閣、廂房内,充斥着淡淡奶香,好不怡人。
内室,放置着一張嶄新的小搖籃,搖籃之内、暖和的棉襖之中、包裹着一具小小的身子。
搖籃前,秦慕衍靜然伫立,垂眸直視。
搖籃内,嬰兒的小臉白白淨淨、幹淨至極,兩隻肉肉的小手抓着空氣,那雙靈動的黑眸幹淨如山間清泉、毫無雜質,此時、正疑惑的四處張望着。
當望見秦慕衍時,他的目光竟然停住了。
眼睛眨呀眨、小手抓呀抓,未長牙齒的小嘴裂開、流着口水:
“咿咿……呀咿……”
兩隻小腳蹦呀蹦、踢呀踢,小手努力的要抓秦慕衍:
“呀呀……咿呀……”
秦慕衍就此揚起唇角、展出笑意……
瞧着嬰兒吃力、天真的模樣,竟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愛……
“咿呀……咿咿……”
“小家夥……”
秦慕衍唇角笑意再深兩分,手掌下意識伸去。
就在此時,背後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孩子很可愛吧。”
秦慕衍敏銳收回手掌、側眸掃去。
門外、一抹颀長的身影緩緩走來。
秦奕霖一襲藍袍、臉上皆是藏不住的笑意,眸底更深處、除卻笑,亦是藏着一許挑釁。
他走近,垂眸、俯視搖籃中的嬰兒,笑問:
“三弟妹半年未有身孕,三弟是哪裏有問題麽?”
言語間、眸光若有似無掃向秦慕衍下半身……
“二哥多慮。”
秦慕衍神色如常、寡淡之至:
“我隻是認爲,有些東西,我不用靠孩子、便能得到。”
唰!
秦奕霖臉色頓沉,垂于身側的雙手微微握起。
本就不好的氣氛、此時已是徹底撕破。
“三弟是指家主之位?嫡公子身份?”
秦奕霖望向他、冷笑如許:
“你認爲祖父會将秦家交給一個連繼承人都沒有的你?”
秦慕衍未語。
“據我所知,你與三弟妹成親半年,還未……”
秦奕霖目光微深:
“同房。”
整整半年來,葉舒微睡主卧,秦慕衍睡偏殿、或是書房,從未碰葉舒微一根毫毛。
“三弟妹不可能生出孩子,就算有孕、也不一定是公子,如今、他的出世,深得祖父歡心,再過幾年、祖父壽終正寝……”
秦奕霖睨向秦慕衍:
“你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字字句句、皆是冷意。
秦慕衍立于一側、垂眸,望着搖籃中咿咿呀呀、不谙世事的孩子,忽然間、心中竟生出一抹酸楚……
從一出生、便如同商品般被算計來、算計去。
看着孩子、他恍惚看見自己的影子……
究竟隻是剛出世的孩子……
他禁不住手掌輕揚、緩緩伸向孩子……
“别碰他!”
嘭!
一記強而有力的推促落下,秦慕衍始料不及的一記踉跄、重重撞上燭台。
燭台蠟燭哐哐墜地、突起的聲音吓得孩子受了驚:
“哇!哇哇!”
“别哭!”
秦奕霖連忙抱起孩子、輕輕低哄:
“爹在這裏,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你,别怕……”
秦慕衍扶着牆面,睨視着灑落衣襟的蠟淚,額角之上、破了的口子緩緩溢出鮮紅……
順着他冷硬的輪廓,滑過劍眉、淌入眼中、再流出。
鮮紅的血液夾雜着他的黑眸,折射出三分詭異的森寒……
……
皇宮。
一座重兵把守的宮殿格外森嚴,宮女下人們見之、皆繞遠路。
此時,一名宮女端着托盤、托着頗爲豐盛的飯菜,經過士兵首領檢查後、進入宮殿。
敲門、進入。
宮女擡頭,望見臨窗而立的那抹冷硬的背影、緩緩走去,将托盤放于桌上:
“九王爺,請用膳。”
一一放好,行了個禮,退身離開。
行至門邊、回過身來關門時,目光快速掃去。
隻見那抹背影仍舊立于窗前、毫無所動、亦是毫無反應……
宮女眼中閃過什麽,關門的瞬間,藏于袖内的小手猛然一抖。
唰!
好香!
宮女關上門、快速将黑色小瓷瓶藏起,穩住托盤、提步離開。
走出宮殿、宮女的步伐竟有些不穩……
胸口泛起一陣劇烈的絞痛,眼前開始恍惚,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空氣……
她臉色痛苦,張大嘴巴、用力喘息,卻吸不上一口氣……
呼……
宮女眼前暈眩、喘息飄忽間,身子無力倒下……
暗處,一抹暗影拖住宮女雙腳、拉入隐秘處……
宮殿内,廂房之中、飄蕩着一股淡淡的香……
軒窗前、滄瀾夜眸光微側,睨向那緊閉的房門,忽然手掌一擡、袖袍一揚,一記掌風掃去。
唰!
淡香頓時随着風沖散……
與此同時,窗外、一抹黑影撲騰翅膀、自高處飛下。
滄瀾夜取下信紙、緩緩打開、一目掃過,眸光頓深。
信紙之上、隐約有着幾個突兀的詞:
十七樓、一番平靜……
他夾着細長的紙條,思緒隐隐:
“你想做什麽?”
……
唰唰……
噌!
一根枯草頓時被綁在欄杆上,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葉洛拍拍手掌,坐回冷硬的木闆床上。
士兵瞧見欄杆上綁着五根草,十分不解,禁不住問道:
“葉小姐,你在做什麽?”
葉洛揚眸、望去。
在三面是牆、一面是欄杆的牢房内,一片昏暗,唯有篝火冉冉升騰。
除卻篝火,在牆面最高處、那不過二十公分的小小的窗,成爲了唯一的光芒。
她唯有看着窗外的光芒變化、判定時間的流逝。
今日、是她在天牢内的第五日……
眸光微收、一句帶過:
“無聊罷了。”
無聊便去系草?
士兵來回打量那五根草、看不出所以然來。
正當此時,走道上、又一名士兵端着飯菜走來、放下。
托盤之上,有葷有素,有魚有肉,食物噴香、光澤誘人,引人食指大動。
葉洛一目掃過,字句淡淡:
“我還有五日處死、提前吃最後的晚餐?”
“葉小姐誤會了。”
士兵打開牢門、送飯進去:
“你該托七殿下的福。”葉洛猛然一怔,是滄瀾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