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飛快閃過什麽……
“自當不是……”
他合上杯蓋、放下茶杯間、望向葉洛：
“今日、特地請葉公子前來，乃是爲了……”
“昨晚之事……”
“哦？”
葉洛神色淡淡、毫無波瀾起伏、甚至假裝不知：
“昨晚發生了何事？”
燕城主苦笑。
葉公子這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昨夜……”
他醞釀字句：
“不知從何處興起傳聞，說是城外、山谷之内、暗藏寶藏。”
“霎時、引得無數江湖人士競相争奪。”
他道：
“昨日、殊兒因好奇而去，卻是不小心得罪了葉公子……”
字句圓潤世故，得當得體。
一場暗殺、在他的嘴中、不過是小小的誤會罷了。
“原來是這件事、”
葉洛似笑非笑：
“昨夜、我隐約間、似乎聽到、二公子要殺了我。”
“這混賬小子！”
燕城主霎時拍桌：
“平日、我定然是太慣他，養成其跋扈之性！”
“來人、将二公子叫來！”
怒然大喝：
“今日、我定好生教訓他！”
下人連忙跑出去、尋人。
燕城主怒然拂袖、望向葉洛：
“葉公子莫急，待這逆子來了、我定讓其親自向葉公子道歉！”
氣的他胸口起伏、雙眉直橫。
葉洛靜靜看着。
她倒是要看看、這是要演哪一出。
廳外、不時、響起腳步聲。
一抹身影大步走來……
踏踏踏……
燕殊微低着頭、步伐甚至有些緩慢，那張臉龐上、印着一記清晰的巴掌印……
他挪着走近、深深低着頭：
“爹……”
“你還有臉叫我！”
燕城主拍桌：
“看看你做了什麽好事！我平日便是這般教你！”
“爹！我錯了！”
燕殊連忙解釋：
“昨夜、孩兒一心貪婪龍炎鳳鳴雙劍，聽說、還有幻影劍法、獨步劍法，我一時鬼迷心竅、生出必奪之心……”
聲音漸小、如同做錯事的孩子：
“卻沒有看清、那人竟是葉公子……”
“沒有看清？”
燕城主眸光一厲：
“一句沒有看清、便能夠解釋嗎！”
“爹……”
昨夜、月光昏暗、又是荒郊野外，他真的沒有看清……
如若知曉是葉公子、他定然不敢……
“孩兒魯莽、孩兒知錯……”
“這些話不用與我說！”
燕城主冷冷擺手：
“葉公子在此處、你親自向葉公子解釋！”
目光霎時落在葉洛身上……
葉洛正襟危坐、神色如常。
靜望燕殊。
燕殊微低着頭、懊悔至極：
“葉公子、昨夜之事、是我太過魯莽……”
他拱起雙手、深深鞠了一躬：
“爲此、我深表抱歉、還望葉公子寬宏大量、切莫記在心上！”
歉意頗爲誠摯。
七尺男兒彎下腰、低下頭來，極爲卑微。
葉洛慵懶的靠着椅背、睨着他，似笑非笑：
“二公子武功不錯。”
燕殊猛然一怔。
不禁暗暗咬牙。
他這麽認真道歉、‘他’竟然調侃他！
他堂堂二公子、何時這般憋屈過……
可此時、他卻不得不低下頭……
咬牙忍下、強硬扯笑：
“葉公子的武功才讓我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被幾十個人追着、還碰不到衣角……
咬牙切齒：
“俗言，不打不相識，男兒之間、小打小鬧，乃爲正常。”
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妨借着此時，與葉公子交個朋友。”
下人當即奉上杯茶。
燕殊接過、揚手示意：
“我以茶代酒、敬葉公子一杯！”
語罷、揚首便喝。
短短幾句話、便将此事帶過。
揚首、飲罷、合上杯蓋、卻見葉公子不爲所動。
他當即揚聲：
“葉公子不喜此茶、速去換一種類。”
“不必。”
葉洛按住茶杯：
“葉某身子不好、擔心喝出問題。”
燕城主、燕殊齊齊怔住。
話内有話！
葉公子的意思、乃是指茶中有不該有的東西……
“葉公子真會開玩笑、”
燕城主沉眸、嘴角揚笑：
“葉公子身在城主府、若是在城主府出了事，此話傳出去、豈不是自砸城主府的門面？”
“是呐。”
葉洛望向他、黑色的眸光漾着層層深意：
“聰明人都知道、不能在自家地盤上動手。”
她唇角彎彎、弧度深邃：
“比如、在僻靜山谷……”
燕城主、燕殊臉色微變。
“更比如、”
葉洛笑言：
“在靜谧林間……”
“葉公子……”
“我說說罷了。”
葉洛笑容如常：
“畢竟今日在林間遇到一批殺手，不過很可惜、沒有傷到我。”
“葉公子武功高強、誰敢近身……”
燕城主僵硬扯笑：
“膽敢擊殺葉公子的人、當真是不太明智……”
“确實、”
葉洛睨着燕城主、眼底富有深意、字句意味深長：
“相信燕城主是位明智的上位者。”
燕城主笑容頓僵……
恍然間、一切似被看透……
恍然間、被人牽着鼻子走、耍着玩……
“罷了。”
葉洛折身而起、悠然自若理着衣擺：
“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
她隻字不提昨夜之事。
道歉？她收下了。
至于‘原諒’、這是另一碼事。
睨向茶杯、微微拱手：
“多謝燕城主的……款待。”
“告辭。”
葉洛放手、收袖、折身、提步便行。
踏踏踏……
兩抹目光映在她的背上……
燕城主與燕珏神色微沉、眼中頗爲陰鸷……
葉洛漸漸走遠……
“爹……”
燕珏的聲音有些急：
“‘他’明知一切、卻有意戲弄我們，‘他’定然早已惦記在心……”
昨夜、今早、兩次暗殺……
不但沒有算計道葉公子、還被葉公子将了一軍。
更重要的是、娘親與妹妹的仇……
燕城主扶着把手的手掌緩緩收起、握緊，盯着那抹白影、目光愈發陰鸷……
沉、再沉……
他的夫人、他捧在掌心的女兒……
此仇不共戴天……
就算‘他’是葉洛，就算‘他’背靠九王爺、牽引相思宮，憑什麽如此狂妄！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目光一狠、猛然起身：
“來人！”
霎時：
唰唰唰！
暗處、數抹身影詭異般閃出。
前後不過一瞬間、齊刷刷沖出。
眨眼間、包圍整座大廳！
持劍而立、劍鋒直指之向……是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