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藥箱、連忙把脈。
滄瀾蕭近守床前、看着洛葉蒼白的神色、悔恨交加。
都怪他……
如果、他能理智一些……
也不會傷着他……
大夫把脈。
須臾、收了手。
“怎麽樣！”
滄瀾蕭急切：
“他怎麽樣！”
“蕭王殿下不必多憂、洛公子别無大恙。”
“那他怎麽會……”
“洛公子身子虛弱、且貧血，精神差、脈搏弱，方才、頭部受到撞擊、才會昏迷。”
大夫緩緩道來：
“我開些安神養氣的方子、此藥一服、當即見效。”
“快！”
滄瀾蕭眉宇舒展：
“若是見效、定有重賞！”
“醫者父母心，草民不受任何嘉賞。”
滄瀾蕭一怔。
側目、一瞧。
見大夫正提筆寫方子。
大夫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頭發花白、穿着樸素。
如此一看、倒也祥和……
小六子松了口氣。
忽然、瞧見滄瀾蕭的手……
鮮血透過藍色的衣衫、染紅整隻手臂……
“蕭王……”
小六子詫然：
“你的傷……大夫、快爲蕭王殿下包紮！”
“不用！”
滄瀾蕭踱步走來、拿起藥方：
“你去送大夫、順路抓藥。”
“可是……”
“還不快去？”
滄瀾蕭将藥方一遞、踱步行至床前，看着洛葉、不再分心。
小六子無奈。
折好藥方、送大夫離開。
廂房内、霎時隻剩下兩人。
氣息靜谧、呼吸聲可聞……
滄瀾蕭坐在床沿、凝視着‘他’。
目光微深、神色複雜。
他……
真的瘋了……
如同行走在迷霧之中、迷失方向……
如今的他、連自己都讀不懂。
他在做什麽？
他在想什麽？
他的心裏、裝着什麽……
恍然間、他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拘無束、頑劣不恭的他。
如今，他有了牽絆、有了情緒。
九弟說、沒有信仰的人生、毫無意義。
經曆昨夜一事、他讀懂了他的心。
他想要的、他的信仰——洛葉！
無論世俗目光、無論道路坎坷、無論……
他要得到他！
他要和他在一起！
“洛葉，快快醒來可好？我有許多話、想要與你說。”
滄瀾蕭凝視他：
“你應當無法想象，我其實……不喜男子……卻喜你。”
他默了默。
憶起往事、情緒溢起……
“七年前、我與九弟一般，一腔熱血、報效滄瀾。”
“我以爲、我想要的一切、可憑雙手獲取。”
“可我……打得了滄瀾天下、護得了黎民安穩，卻……留不住她……”
斂眸、幾分感傷：
“她抛棄了我……”
“她抛棄了那些誓言、入宮爲妃……”
見到她時、他需行禮。
家族宴聚、他需喚她‘皇嫂’……
他痛苦、難以忘卻。
一次次的質問、換來一次次無情的語言。
他不再相信誓言、不再相信所謂的情愛。
他褪去一切功名利祿，做那逍遙自在、無憂無慮的蕭王……
一晃七年。
直至、遇見了他——洛葉。
滄瀾蕭望着他、眼中帶着幾許回憶的朦胧：
“許是、從賽馬的那個晚上開始……”
那一夜、洛葉誤闖賽道。
他好心帶起了‘他’。
‘他’卻是狠狠的拍開他的手……
當着諸多百姓、幾位公子的面，‘他’竟那般對他……
從未有人敢對他這般大膽……
洛葉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特殊。
許是、從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這一切。
他們之間的糾纏……
他愛三番五次的跑十七樓。
他愛看‘他’無奈翻白眼、毫不客氣罵他時的模樣。
更愛‘他’狡猾的笑意……
他在不知不覺中深陷、連自己都不知情……
待到發現時，猶如一腳踏進泥潭、已無法自拔……
“我瘋了。”
滄瀾蕭苦笑：
“可我……并沒瘋……”
“洛葉、你不喜我、定是我何處做的不好、我改。”
“我會變成你喜歡的模樣。”
滄瀾蕭神色認真：
“日後、我定不會如今日這般失去理智、我定不會傷着你。”
“我不再質問你、不再惹你不喜、惹你生氣。”
“你讓我往東、我定然不往西，你讓我攆鴨、我定然不捉雞……”
他替‘他’掩着被角。
凝視着他的眉眼、與空氣作伴、靜靜談吐心聲……
……
踏踏……
廂房外、走道上。
小六子送走大夫、抓了藥。
此時、端着熬好的藥走來。
行至門口、輕聲入耳、霎時一頓。
廂房内、柔聲低語……
他側耳一聽、神色大變。
蕭王殿下對公子……
是真心的？！
天呐！
可是……
公子是小姐……
小姐是九王妃……
他連忙正起心神、故意踏響了兩步。
敲門：
“蕭王殿下、藥已熬好。”
“進來！”
小六子推門而入、揚眸瞟來。
一目而過、穩住心神：
“蕭王殿下、您的傷不輕、還是盡早就醫……”
“拿來！”
滄瀾蕭頭也不擡、隻是揚手示意。
“蕭王殿下……”
小六子微怔、嘗試着再說些什麽：
“公子醒來、若是見你這般模樣、定會自責……”
“我就是要他自責！”
自責才好。
自責了、才會多看他兩眼。
小六子：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本想支走蕭王殿下的……
人未支走、他被‘派’去打水。
小六子無奈。
将藥碗給了蕭王、打了盆熱水進來。
滄瀾蕭親手喂了藥、當即撚起帕子、正欲爲葉洛擦臉……
“蕭王殿下！”
“作甚？”
滄瀾蕭不悅：
“咋咋呼呼！”
“我……我……”
小六子咽了口口水：
“公子他……不需要擦臉……”
“什麽？”
“他……他臉疼……”
小六子撒謊、結結巴巴：
“公子他昨天……不小心磕了牆、撞了臉……臉疼……您要是爲他擦臉、公子會疼醒……”
蕭王殿下倘若喜歡公子、定不會忍心……
滄瀾蕭瞧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樣。
擰眉、不解。
複而望向洛葉。
她服了藥、臉色好了些許。
他緊了緊手中的錦帕……
捉起‘他’的手、輕輕擦拭。
小六子大大松了一口氣……
一口氣還未送完、滄瀾蕭卻是猛然一怔。
他凝視着‘他’的掌心。那幹淨白皙的掌心、傷了一條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