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光芒寡淡、薄涼且甯靜。
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通火通明的北辰殿内。
廂房、窗口處。
葉洛雙手撐着下巴,揚眸、目光跳過窗外,穿過宮牆、望向天空。
今夜、星光很淡。
烏雲飄忽之下,點綴着幾顆星星,若隐若現、倒是引人……
她揚着眸,思緒略微飄忽。
僅是憑借天象、便判定她爲災星,未免太過荒謬……
風水、星象、五行八卦……她不懂。
但、她不相信,一個小小的葉府四小姐、能夠影響到整個滄瀾國!
半空中、星光閃爍。
那是啓明星、那是北極星……
天邊,幾顆若隐若現的星星、隐約之中、形成了星座,煞是漂亮。
星座……
葉洛腦中思緒飛閃,眼眸微亮,猛然起身:
“來人!”
“快來人!”
吱呀——
宮女推門而入:
“葉小姐,請吩咐。”
“速去請皇上!”
“這……”
葉洛盯緊了天空:
“就說、我有急事禀報,耽擱不得。”
宮女猶疑了半秒,福了福身、道了聲‘是’,連忙離開。
葉洛窩回椅子内,仰望天空,腦中思緒翻飛,一番語言飛速醞釀着……
不知不覺、便是半個時辰而過。
門外、終于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聲音尖銳、陰柔、冗長,傳蕩入北辰殿内。
葉洛聞聲、折身而去,前往迎接。
殿外,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皇上負手而立、踱步走入。
“臣女參見皇上。”
“免禮。”
皇上揚手,望向她:
“聽聞、你有要事相禀?”
“正是。”
葉洛輕輕颔首,揚眸、望向天空:
“方才,臣女看了星象,有一重大發現。”
“哦?”
皇上挑眉,精明的眼中湧出兩許興趣之光。
他望向天空,将那些微薄星光收入眼中:
“但說無妨。”
“皇上請看。”
葉洛揚手指去:
“以啓明星爲中心,蒼龍連蜷于左、白虎猛據于右、朱在奮翼于前、靈龜圈首于後,自小、聽長輩說過,滄瀾國地形如同飛舞在春天下廚夜空的巨龍,故與東官蒼龍星對應。“
“眼下,蒼龍大亮、其餘三方均弱,豈不正表明滄瀾國乃是盛世,何來災星一說?”
不急不緩的話音響起,字字妥當、句句在理。
天空中,或星光暗淡、或光芒大綻……
其位置、亮度、明暗,皆與葉洛所言相對應。
皇上見之、思緒微沉。
擡眸、細看。
蒼龍這一片星空、着實光芒璀璨、脫穎而出……
皇上凝望天空,沉聲道:
“蒼龍明亮,細看、黯淡之處更多。”
整體來看、星空璀璨。
細細一看、黯淡的星象很多、不似往常。
葉洛眸光轉了轉,再次道:
“皇上不妨再看看,東方之蒼龍、其角宿、亢宿、氐宿、房宿、箕宿、尾宿皆明亮,唯獨心宿黯淡無光,心宿、乃是心髒,對應一想、則可推敲出滄瀾國内藏大隐患!”
皇上神色微沉。
大隐患……
“皇上,國師所言不錯,滄瀾所說的災星、應當是隐患,不過……”
葉洛望向皇上,攤開雙手:
“不過,皇上認爲、臣女一介小小女子,能夠颠覆整個滄瀾不成?”
笑話!
皇上凝眸,眼中染上一片深沉之色。
霎時、心思叵測、難猜……
他打量着她、似在沉思何事。
葉洛任由他打量,神色無辜、且帶真誠:
“臣女知曉皇上乃是一代明君,爲國爲百姓嘔心瀝血、付出一切,臣女身爲滄瀾的子民,自是願意爲滄瀾獻身,但臣女不願看見皇上受到欺騙。”
“哦?”
威嚴的聲音揚起:
“說。”
“是。”
葉洛福了福身子、醞釀語言、緩緩道:
“臣女認爲、臣女隻是那隐患用來引開皇上目光的引子,皇上将注意力放在臣女的身上、從而給予了那隐患的時間,縱其滋生、發展。”
“用臣女祭天,皇上不妨清理朝堂、清楚隐患、安穩社稷。”
“臣女的性命不值錢、用來祭天、何時何地都可以,但僅憑國師的一言一語,便殺了臣女,不僅寒了臣女的心、也寒了滄瀾無數百姓的心!”
葉洛的字字句句铿锵、真誠、認真至極: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女請求皇上調查清楚、再取臣女性命!”
言語間、便噗通一聲、重重跪下:
“皇上英明!”
皇上負手而立、俯視着她,眸光極沉、不知所想。
他直視着她的眼睛,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自然而然散發……
良久,他沉聲而問:
“你懂星象?”
“略知一二!”
葉洛眸光飛轉:
“臣女常年待在葉府,便喜歡研究星象學說……”
其實、都是瞎編亂造……
咳……
她在現代、看的書較多。
拿些官方的言語、帶上嚴肅的表情、希望能夠‘唬弄’過去,改變皇上的想法……
皇上眸光微沉。
他的眼中、已無之前的堅硬。
他擡眸、望向星空。
天空、星星若隐若現、忽明忽暗、好生璀璨……
東方、蒼龍……
須臾,他折身、踱步,離開北辰殿。
就這麽離開了……
跪在地上的葉洛緩緩擡起了頭,望向空蕩、寂靜的殿門……
皇上的心思、到底是什麽……
“葉小姐。”
宮女走近:
“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休息。”
說着、小心的扶住葉洛,拍着她衣擺上的灰塵。
葉洛掃了她一眼。
忽然、從頭上取下了唯一的發簪,放入宮女手中。
“葉小姐,您……”
“勞煩姐姐爲我盯着些消息,我若成功脫身、定有重金酬謝!”
宮女也是聰明人。
她用衣袖、包着那精緻的墜玉發簪,卷入袖中,笑道:
“葉小姐,您請放心。”
拿人錢财、替人辦事。
在宮中、并不罕見。
宮女收了财務、便扶着葉洛進入廂房。
葉洛最後掃了眼天空,眸光凝重了一分。
還有兩日、便是祭天大會。
希望自己的那番話、能夠改變皇上的想法……
……
北辰殿。
殿外、宮道。
皇上行走間,不禁駐足、擡頭、望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閃爍的星光、很是璀璨。
腦中、某些話音若隐若現……
他忽然揚聲:
“傳召國師!”太監當即颔首、踱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