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衆人皆怔。
舒安昊是狀元、不過這又怎麽了?
有什麽不對嗎?
皇上颔首、一笑:
“九弟、你的記性不錯。”
“是呐。”
滄瀾夜握起茶杯、舉杯之間,遮去唇角的一抹冷涼。
再啓唇時、意味深長:
“畢竟、我還記得、那年的殿試,皇兄親自接見了舒安昊。”
皇上的笑容頓時斂起。
衆人猛然察覺氣氛不對。
九王爺說這話……
是什麽意思……
皇上笑意微收、回憶起來:
“每一年的殿試,皆爲朕選拔人才之日。”
“七年前,他乃是一位穩重、踏實的書生,未曾料到……今日、當真是讓朕失望。”
大理寺、乃是管理整個滄瀾、最具權威之地。
可大理寺卿卻做出了這等勾結之事……
真是……
大膽!
滄瀾夜淺抿茶水,複而将茶杯放于桌上。
伴随着那輕盈的‘啪’一聲,他薄涼的聲線輕揚:
“七年來,各大城市、狀元未有上百、也不下幾十,唯獨其成就最高。”
衆人有些不解。
舒安昊的成就再高、最後,不還是落馬了?
此時、九王爺提起這些,又有什麽用?
又是爲了什麽?
他們小心的打量着九王爺。
後者神色寡淡、眉宇間華貴之氣橫生,眸瞳更是深邃如墨、無法揣度。
他們揣測不出九王爺的心思、也不敢擅自揣摩……
“七年來,狀元無數,唯獨其最有天賦、最知上進、故而最高。”
皇上輕歎:
“怎料其竟這般大膽。”
“并非天賦與上進。”
“哦?”
皇上望向滄瀾夜:
“依九弟之見、乃是如何?”
滄瀾夜唇角輕扯、嘴角間的冷意甚是逼人。
他揚眸、回望皇上、眸色漸深、似笑非笑:
“恐是借助皇兄之‘偏愛’,驕傲放縱,特爾大膽竊奪乾坤令。”
嘶!
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九王爺這話的意思……
不就是在指皇上與舒安昊是一條線上的,而盜取乾坤令、雖是舒安昊所爲,卻是……
皇上的意思……
皇上笑意微收。
四目對視。
一人目光深邃、一人似笑非笑、衆人呼吸微凝……
乾坤令……
數秒對視。
忽然、皇上一笑:
“朕擔憂乾坤令丢失、影響整個皇室的安危,不過一想、九弟你向來成熟穩重、精明睿智,一心爲國爲民,怎會出現這等錯事?”
他笑:
“是朕多慮了,待朕回宮時、便命人将乾坤令送回。”
語罷,他折身而行、踱步向外。
他隻手背負于身後、行走而出。
繞過滄瀾皓面前,眼角的餘光輕掃、一記眼神頗爲複雜。
隻是一瞬、便走過。
太監連忙跟随于皇上身後、一同向外。
衆人行禮:
“恭送皇上回宮!”
腳步聲漸遠、漸漸消失……
衆人相繼直起了身子。
下意識的、面面相觑。
對視之間、衆人的目光或是複雜、或是深意、或是……
“九弟,你這是無罪釋放了!”
滄瀾蕭拍着滄瀾夜的肩膀:
“待回府、我在府中設宴、爲你去去晦氣。”
言語間、眸光若有似無的飄向對側:
“省的沾染了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葉洛唇角不禁輕揚。
蕭王這話、不就是在指、這晦氣的東西、就是太子麽?
這麽直接真的好嗎?
畢竟太子都還在這裏、還沒走呢!
“九弟,你想吃什麽?我去請一位十七樓的廚子……”
“咳咳!”
葉洛猛地一嗆。
滄瀾夜劍眉輕擰、手掌輕揚、拍着她的後背。
一下一下、幅度适中、動作輕柔。
“葉洛,你怎麽了?”
滄瀾蕭打量她:
“你該不會餓了吧?你早上來找我的時候、沒吃飯?”
“……”
葉洛忍不住想笑: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吃蔥。”
滄瀾蕭頓時撇嘴:
“我還以爲你怎麽了,白擔心……”
葉洛實在是忍不住了、放聲便笑。
她實在好奇、滄瀾蕭的腦中到底裝着什麽?
對座。
滄瀾皓睨着葉洛、眸光漸冷,忽然起身、離開。
仇秋豪自是行走而出。
殿堂之内、隻餘下幾人。
葉洛三人談笑之間,楊禮安行走而至。
他站在葉洛面前,認真的問道:
“葉小姐,昨晚、是你将那些書信、擺放于府邸之外的?”
滄瀾蕭一怔:
“竟然是你?”
葉洛唇角翹了翹:
“怎麽就不是我?”
“你……你怎麽知道舒安昊勾結血盟了。”
“查的。”
葉洛擺手:
“你曾經不是告訴我、黑市很好玩麽,我便從内尋了一家情報店鋪,花了幾百兩銀子、查到舒安昊頭上。”
“咦!”
滄瀾蕭眉毛一挑、頓喜:
“如此說來、以後、你可多得與我待在一起,你看,與我在一起後、你變得多聰明、多睿智、多……”
滄瀾夜起身、踱步、折身向外。
他的步伐很大、每行走一步、衣擺翻飛、華貴無雙。
葉洛望着男人的背影、連忙起身:
“我先走了!”
她連忙追了上去。
滄瀾蕭哽在原地:
“多、多……”
他話還沒說完呢!
這見色忘友、重色輕友的葉洛!
一看見九弟、就無視他!
沒良心的家夥!
簡直就像……就像小洛洛!
想來、已有數日未見到小洛洛了……
嘤嘤嘤……
好想念小洛洛……
滄瀾蕭‘悲傷欲絕’、‘思念成癡’,嘤嘤着離開了。
楊禮安立在原地,凝望着那抹離開的、纖細的倩影,眼底淺然的湧着什麽……
……
大理寺外。
走出大理寺、離開大理寺。
遠離這莊嚴、肅穆的地方,就連周身的空氣都輕松幾許。
鋪着青石闆的道路上,一高一低兩抹身影并肩而行、和諧至極。
葉洛低着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眼角的餘光瞟了瞟身側之人。
不禁關切而問:
“你在大理寺待着的這一日……可好?”
“本王尚且健全。”
葉洛頓時無奈。
憑借着他的身份、就算是掉根毫毛、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更何況是‘不健全’了。
放眼整個大理寺,誰敢對他動手?
忽然、滄瀾夜駐足。
他看着她、聲線寡淡、微疑:
“何故放過太子?”
放在、在大理寺内,那一封書信、完全可緻滄瀾皓于萬劫不複之地。
葉洛抿唇:“不是放過太子,是放過……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