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金碧輝煌,偌大無比,放眼望去,看不見邊際。
高大的宮牆、朱紅的柱子、精緻的琉璃瓦、整齊的青石闆道路……
一方一寸、裝飾完美,卻又透着一股隐隐的壓迫之氣。
這就是一隻美麗的牢籠,将一切的自由、規矩束縛其中……
禦書房。
筆墨壓迫之氣彌漫着。
桌案之後,明黃色龍袍的男人正襟危坐,手中的毛筆不斷的揮動着,宣紙之上,落下一行行雲流水、慷慨大氣之言……
踏踏踏……
太監放輕了腳步,小心的走近。
“皇上,九王爺與葉小姐來了。”
“哦?”
皇上手下動作未停:
“請!”
太監福身,走了出去。
不時,他便領着兩人入内。
“微臣參見皇上。”
“臣女參見皇上!”
兩人行禮。
皇上放下毛筆,揚眸望來:
“二位不必客氣,今日,朕私密喚你們前來,不在重要場合、随意些便是。”
他揚手示意:
“坐!”
“謝皇上!”
葉洛拱手,跟随着滄瀾夜,坐在他的身邊。
二人落座,皇上脾氣頗爲和善,笑之:
“朕貿然召見,九弟,可有打擾到你?”
“皇上言重。”
葉洛:放眼天底下,誰敢違抗皇上的命令?
問這話與沒問一般,沒有差别。
皇上倒是滿意,神色也逐漸嚴肅兩分:
“沒打擾便好,其實朕今日召見九弟,是有大事相商。”
客套話說完,便開始步入正題。
葉洛坐正了身子,認真聽着。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麽大事,竟然要把她也叫來!
皇上沉聲道:
“近日以來,邊疆戰亂越發嚴重、西疆國越發大膽、頑劣。”
近日,不但沒有停休,反而比以前更過分……
這幾日上朝,朝臣們盡數在讨論着這個話題。
然……不但讨論不出結果、甚至要吵起來……
皇上歎息,道:
“邊疆百姓受苦受難、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朕雖然沒有看見,卻是痛在心中。”
每一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每人都該有幸福、平安生存的權利。
他若是連邊疆百姓都護不住,又怎好意思坐這君王之位?
滄瀾夜眸光微凝。
皇上之意,他豈會不知?
他故作不知,反問:
“可有第一時間派人趕往邊疆?”
“三日前,朕便派了楊将軍帶領一萬精銳、趕往邊疆,眼下……”
眼下卻是毫無消息。
楊将軍極有可能還在趕路之中……
待楊将軍帶人趕來,一切都完了!
葉洛擰眉。
皇上的憂心她能夠理解,無論何時,百姓們是最重要的!
滄瀾夜颔首、低聲:
“依皇上之意,該如何??
皇上柔和一笑:
“朕并沒有其他意思,想要九弟派遣影衛,前往邊疆,平定戰亂,還百姓們一個安甯!”
滄瀾夜微怔,就連葉洛也怔住。
皇上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乾坤令丢失的關頭提起……
皇上這意思,恐怕并不如表面那般簡單……
滄瀾夜垂眸,沉吟:
“何時出發?”
“此刻!”
皇上那雙慈祥的眼眸微亮,笑言:
“早一日出發,便早一日解救百姓們于水火之中,九弟心系天下,此時的心情,定然同朕一般着急。”
葉洛:“……”
皇上這一言一語,扯上了江山社稷、扯上了民生安穩。
皇叔豈有拒絕的理由?
皇上此番言語,雖然帶着笑意、語氣輕快,卻與‘逼迫’毫無二樣。
滄瀾夜眸光微垂,語氣微沉。
他徑直道:
“一個時辰前,乾坤令已被盜走。”
“什麽!”
皇上噌的起身,雙眼瞪大、不敢置信。
“你說什麽……乾坤令……”
這可是象征着皇權的東西!
如此重要之物,竟然被盜走!
滄瀾夜垂眸,輕輕颔首。
皇上見之,勃然大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拍桌,怒氣無法抑制:
“九弟,你向來是沉熟穩重之人,今日,怎會生出這般大亂?”
這般語氣,是指責、是不滿、是控訴……
葉洛輕咬下唇,霎時自責。
皇叔沒有問題,問題在于她。
若不是她将桑瑞拉帶回九王府,也不會發生後來之事……
她望着那怒氣沖沖的皇上,頓時就要起身。
然,一記眼神暗中射來。
那帶着警告的目光……在警示着葉洛,不得輕舉妄動。
滄瀾夜一邊壓下葉洛,一邊拱手:
“皇上息怒,微臣失職。”
皇上氣的不輕。
他瞪着滄瀾夜,可好歹都是自家人,他再怒也不能做什麽。
憤怒之間,他睨到葉洛,目光一掃而過。
最終,繼續落在滄瀾夜身上。
他語氣急切:
“可有查出乾坤令下落?”
滄瀾夜默了默:
“暫未。”
“該死!”
皇上怒然,語氣頓時冷了三分:
“九弟,你可知曉,乾坤令的重要之處?”
滄瀾夜颔首。
皇權之象征。
挾乾坤令以令影衛!
乾坤令丢失,便相當于丢失了整個影衛!
影衛的不安全,直接造成整個皇室受到威脅!
“望皇上給出幾日時間,微臣定然尋回乾坤令……”
“九弟,你太大意了!”
皇上打斷了他的話:
“近期,你讓朕失望至極!”
這麽不該犯的錯誤、滄瀾夜竟然都會犯?
這簡直在消磨他對他的信任!
滄瀾夜眸光微深,恍惚間,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望不到底。
皇上一改往日之慈祥,失望的歎息:
“如今,整個皇室都因你而陷入了危險之中!”
一項重大的罪名就此、華麗扣下!
無論事情如何、無論乾坤令在何處、無論是否會尋回來……
突然之間,這一切恍若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指責滄瀾夜。
這是指責,更是壓下罪名。
罪名一旦壓下,便需要贖罪……
皇上的意思是……
葉洛恍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麽……
皇叔位高權重、在百姓心中威望極高,皇上作爲一國之君,怎麽可能放任此等威脅、壓在頭上?
皇上想要借助此機會,打壓皇叔……
她怎麽能夠視而不見呢?
她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皇叔,腦中飛快的醞釀語言。
忽然,她噌的起身,拱手行禮:
“皇上,此事……其實是臣女之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