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
門外。
“放開我!”
“爲什麽不等我說完?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你捏痛我……啊!”
男人揚手一甩,葉舒微的身形便是一個踉跄,狠狠的朝前撲去。
伴随着一道慘叫聲,跌倒在地。
痛!
嬌嫩的皮膚擦在地上,泛起了錐心的痛!
她從小嬌生慣養、未受過絲毫的委屈。
她伏在地上,眼角湧出了晶瑩之色。
葉舒微握緊小手,擡起頭來,不敢置信:
“慕衍,你竟然爲了葉洛,對我動手……”
“葉洛葉洛!你怎麽什麽事都扯上葉洛?若是患了臆想症,便早些去尋大夫!”
秦慕衍目光冷然,嘴角的弧度更是冰冷如霜。
恍惚間,他就像是變了個人。
一個秦慕衍,溫潤玉如、溫和無雙。
一個秦慕衍,冷若霜雪、無情無義。
此時,他是後者。
那冰冷的神色、不耐的話語、森寒的目光……無不在透露着厭惡感。
葉舒微怔怔的望着他,眼角的晶瑩緩緩滑下。
她恍若不察,捂着心口,無法掩蓋心頭那陣陣抽疼。
她哽咽:
“慕衍,我真的太在乎你了,看見你和葉洛在一起時,我整個人都崩潰了一般。”
她連忙擦淚,哭道: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她會搶走你……我不能失去你……”
她掙紮着爬了起來,揪住他的衣擺,哽咽着:
“慕衍,不要再見葉洛了好嗎?我真的好讨厭她……”
他的目光越是冷然,她的心便越發不安。
那種感覺……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狠狠的剜着她的心口。
很痛!
卻又無法阻止!
秦慕衍目光極冷的看着她,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抓着衣擺上的手,用力的拿開。
“慕衍……”
“你知道嗎?你有多厭惡葉洛,我便有多厭惡你!”
放下冷然的這番話,他大步離開。
葉舒微怔在原地,整個人僵硬如冰、忘卻反應。
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不對嗎?
自從成親之後,他何曾給過她好臉色?
早該習慣的……
沒事,這一切都會習慣。
最終,還是她得到了秦慕衍,還是她赢了葉洛……
秦慕衍上了馬車,便命令:
“回府!”
車夫頓了頓,少夫人還未上馬車……
然,馬車之内,再次響起了不耐之聲。
車夫不敢有絲毫的耽擱,揮起馬鞭,便駕着馬車、飛快前行。
咕噜咕噜……
車輪碾壓着地面,不出短短數秒,便消失在拐角處。
葉舒微望着遠處的街角,眼中明明醞釀着淚花,卻是強硬的扯出笑容。
沒事的。
習慣了就好……
她擦着淚水,笑着離開了葉府。
她是走回去的。
步行到秦府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秦府的下人見三少夫人是步行回府的,連忙彙報。
不出片刻,秦父秦母飛快趕來,拉着葉舒微便是一陣安慰……
……
是夜。
秦府,一座低調奢華的院閣内。
窗戶打開,一陣微風吹拂而入,帶着幾分花香,吹得人心曠神怡。
臨窗,立着一道修長的身影。
是秦慕衍。
他負手而立,凝眸望着窗外的風景,一片璀璨的燭光映入他的眼底,變成了無盡的低沉。
他的思緒有些飄忽。
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湧上心頭的是深深的孤獨,以及……念想。
談到念想……
他不禁垂眸,心生嘲諷。
此時的他有何資格談念想?
亦或者說,所爲的念想不過是一種贖罪的方式。
讓他在孤獨的深夜裏輾轉反側、徹夜難眠,讓他在黑暗的角落裏自我取暖、受盡折磨。
讓他對過去所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緊随之,是推門而入聲。
來人是秦父秦母。
秦母見到窗口處的身影,微怔:
“衍兒,怎麽還未歇下?”
秦慕衍看着兩人,淡淡反問:
“我連最後的隐私都沒有麽?”
這裏是他的房間。
他們不經敲門,便直接進入,仿若出入大廳一般随意。
秦母頓了頓。
秦父性子耿直,徑直質問:
“怎麽?我生你養你那麽多年,如今,連你的房間都不能進?”
一番話很是理直氣壯。
仿若在說:我吃飯時又吃菜,難道不對?
秦慕衍垂眸,掩住眼中的無奈與苦澀、沒有反駁。
秦母拉拉秦父的袖子,輕輕搖頭。
秦父冷哼一聲,甩袖,再次質問:
“今晚,你怎麽讓微兒一個人步行回府?”
秦慕衍靜默,道:
“是她自己想走回來的。”
“你這個逆子!”
秦父氣的瞪大眼睛:
“微兒可是葉府的嫡女,若是親家公知曉此事,定然不會輕易作罷!你怎麽就這麽不懂事!”
秦慕衍靜默,未語。
秦父氣得不輕,真是恨鐵不成鋼呐!
他明明将秦慕衍往光明大道上帶,秦慕衍卻偏偏要走歪門邪道!
秦父真是又氣又急。
秦母拉着秦慕衍的手背,試探道:
“衍兒,聽微兒說,你似乎……還與葉洛有瓜葛?”
秦慕衍眸光微閃,雙手不禁輕輕握起。
還有瓜葛嗎……
他還未說什麽,秦父便戳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冷而生硬道:
“這輩子、這一世,隻要我還活着,我是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他冷冷強調:
“絕對不會!”
他道:
“近日,葉家會不太平,你給我少去,若是沒事,便待在府中,陪陪微兒,早日給秦家添個孫子!”
“對!”
秦母慈祥一笑:
“你看我這頭上,長出了不少白發,若是再不抱上孫子,可就老咯!”
她拍拍秦慕衍的肩頭,笑道:
“微兒端莊賢良,你也是一表人才,你們倆生出來的孩子定然是人中龍鳳,我和你爹就等着了!”
秦父秦母一言一語、一唱一和,既教訓了秦慕衍,又提及了生孩子一事。
途中,秦慕衍沒有反駁一句。
亦或者說……他的反駁,于秦父秦母來說,根本就是無用的。
說的差不多時,秦父秦母便離開了。
秦慕衍立在窗邊,撐着窗台,望向半空上的那輪圓月。
唇角處,溢出了一聲苦澀的輕歎。
從前,他期待的未來從不是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