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并沒有在十七樓就留,便回了葉府。
然,她剛進入葉府,便發現今日的葉府有些不平靜。
丫鬟、下人們都在朝着前廳湧出,他們腳步匆匆,一邊走着,一邊細聲讨論着什麽。
“快,快去看看!”
“死人了,快去看看……”
“聽說是投井自盡……”
下人們三三兩兩結伴、快速的向着前廳而走。
暗處,葉洛聽聞此消息,心頭微緊。
投井自盡?
她連忙回到安甯院,小心的潛入房間,換上了女裝,這才打開房間,第一時間朝着前廳而去。
前廳,聚滿了人。
下人們遠遠的站在一旁、圍觀着、指點着、言談着,透過人群之間的空隙,能夠看見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具濕漉漉的屍體。
一名中年男人正拿着工具,在屍體上仔細的檢查着。
葉長青立在一旁,神色頗爲難看。
府中發生了命案,人心惶惶,他的神色自然不佳。
一旁,傅晚站在原地,渾濁的目光凝望着地上之人,一雙眼中溢滿了哀傷之色。
隻因爲那躺在地上的屍體,是……錦安!
錦安死了!
她的屍體被水泡的浮腫,渾身濕漉漉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雙眼緊閉、死氣沉沉。
傅晚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錦安從小陪伴着她長大,兩人形同姐妹、感情深厚,如今卻是陰陽相隔,任何人都無法體會傅晚此時的心情,這種悲傷隻有傅晚自己才懂。
她望着錦安,渾濁的雙眼中帶着幾許濕潤,哀傷之大,莫過于無聲。
“祖母,節哀順變……”
葉舒夢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無聲的歎息聲。
傅晚沒有言語,隻是緊緊的盯着錦安。
仵作正在急忙的檢驗屍體,他忙碌了好一會兒,檢驗完畢,方道:
“葉大人,屍體生前有掙紮的痕迹,她的十指鮮血淋淋,乃是在井中、極力的往上爬,手指扣在井壁上所緻。”
下人們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此殘忍!
葉長青神色難看:
“說重點!”
仵作頓了頓,道:
“此人死于非命。”
下人們再是一驚。
此話的意思便是有人害了錦安!
葉長青掃視着那泡的浮腫的屍體,語氣沉沉:
“說!”
仵作拱了拱手,抓起屍體的右手。
“葉大人,請看。”
錦安的右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被冰冷的井水浸泡的僵硬,甚至是扳不開,她的指縫之間卻有幾絲布料透露出來。
她的手中有東西!
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認真的看着。
仵作小心的扳開了她的手。
在大家的注視之下,錦安緩緩被扳開的掌心,靜靜的躺着一枚濕漉漉的香囊。
香囊呈粉紅色,上方繡着精緻的紋路,雖然被打濕,雖然被捏的變了形,卻不難看出其做工不凡。
“呀!竟然是這枚香囊!”
驚呼聲就此響起。
隻見葉舒夢震驚的捂住了嘴,她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葉長青察覺不對,當即追問:
“夢兒,你可知曉些什麽?”
葉舒夢驚異的點頭。
在大家疑惑的注視下,她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一枚香囊。
她的香囊也是粉紅色,上方同樣繡着精緻的紋路。
細看,這兩枚香囊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爹,您忘了嗎?這種香囊是娘給的,我們姐妹三人各自都有一個。”
說着,她将香囊翻了過來,指着底子的部位,道:
“這裏繡着一個‘夢’,乃是我的名字。”
仵作一聽,當即将那枚濕漉漉的香囊翻了過來。
垂眸一看,徹底怔住。
這……
竟然是……
葉長青當即問道:
“底部可繡的有字體?”
仵作撫着香囊,連忙多看了兩眼,還是這個字……
這……
事情可就有趣了……
“葉大人,這底部,繡的有一個‘洛’字。”
洛!
下人們飛快的反應過來,四小姐的名字中不正巧有一個‘洛’字嗎?
難道……四小姐是兇手……
想到這一點,衆人神色各異。
正在此時,院門外,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發生了什麽事?”
外面,換上女裝的葉洛大步走來。
下人們一見,下意識的朝着兩邊散開,讓出道路。
衆人如此一讓,葉洛的視線頓時開闊。
她揚眸望去,身子一怔。
錦安姑姑!
她大步奔走進去,不敢置信。
“怎麽回事!”
之前,聽聞到有人投井自盡,她以爲隻是普通下人罷了,沒想到,卻看見了這一幕!
早上的時候,錦安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死了呢!
葉長青目光陰沉的望着葉洛。
下人們看向葉洛的神色也很奇怪。
葉洛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頓時擰眉。
都看向她做什麽?
這事莫非與她有關?
“四妹。”葉舒夢忽然問道,“你的香囊呢?”
葉洛不解:
“什麽香囊?”
“你這心狠手辣的女人啊!”
葉洛的話音剛剛落下,葉長青便憤怒的直指葉洛。
葉洛神色一黑,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她正一頭霧水,便如此指責她。
她冷聲道:
“怎麽回事?”
葉舒夢拿出香囊,道:
“四妹,你可還記得,多年前,我娘給了我姐妹二人繡香囊時,也曾給了你一個。”
葉洛掃了一眼,腦中浮現出相關的記憶。
記憶中,确實有香囊這一回事。
不過,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至于香囊,她早就不知道丢失在何處了。
葉洛道:“這與香囊何幹?”
“四小姐,你是兇手!”
仵作拿起那枚濕漉漉的香囊,示意着那底部位置,将那枚小小的‘洛’字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下。
葉洛頓時一怔。
香囊……怎麽會在這裏!
“不可能!”
她大步奔走過去,抓起那香囊,仔細一看。
精緻的繡工、底部的小字,規規整整的乃是一個‘洛’字。
這枚香囊她從未佩戴在身上,怎麽可能會是兇手?
這定然有人陷害于她!
葉長青當機立斷,冷喝道:
“葉洛,沒想到你攀附上了九王爺,竟不将我葉府放在眼中!”
葉洛神色微沉。
說她便罷了,爲何要将滄瀾夜也帶上?
她回視葉長青,一字一句冷然道:
“這是一場——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