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安乃是祖母的貼身丫鬟,也算是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
在葉洛的記憶中,錦安和祖母一般,總是親切的喚自己爲‘小洛’。
今日,竟然喚她四小姐?
葉洛下意識的掃視錦安。
錦安是一名約摸四十歲左右的婦女,長相普通,面色慈祥,那雙眼中散發着平易近人之色。
還是那個熟悉的錦安姑姑,并沒有什麽異樣,可是,她怎麽隐隐的覺得有些奇怪呢?
“四小姐,怎麽了?”
錦安不解的望向她。
那神情、那習慣性的擡手動作,分明就是錦安無疑。
葉洛揚唇一笑,輕輕搖頭:“沒事,我特意前來看望祖母。”
“好,我去廚房拿膳食。“
錦安福過身子,便向外走去。
葉洛沒有多想,踱步走入,進入房間。
“小洛,過來坐。”
不遠處,桌邊,傅晚和藹的招着手。
今日,傅晚的氣色倒是不錯,雙眼很是靈光有神。
葉洛走近,看見桌上放置着不少東西,又是佛像、又是佛珠,還有一隻小小的香爐。
放眼整個房間,皆彌漫着一股香火的味道,不深不淺,卻很是好聞。
她折身而坐,笑道:
“祖母,您身子可好?”
“好,怎能不好?”傅晚笑應,“我每日沒事看看佛經、四處走走,再加上你前來看我,我好的不得了。”
她抓起葉洛的手,慈祥的輕撫着,笑問道:
“小洛,我給你的佛經,你可有看了?”
葉洛點頭:“很深奧,看是看了,一時之間卻參悟不了。”
前段時間,皇叔出征邊疆,那半個月的時間,她待在府中,無聊至極,便整日翻閱着佛經。
她不隻是看了佛經,還差不多能背了。
傅晚望着她乖巧的模樣,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那雙渾濁的雙眸中湧出幾許淡淡的不舍。
她擡頭望着窗外的陽光,微不可查的輕歎:
“慢慢來,你的時間還很長。”
很長,很長……
葉洛擰眉,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日、祖母離開時那蕭條的背影,是那麽的哀婉、凄涼……
突然之間,心口微擰,呼吸帶着幾分壓抑。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了一般。
“祖母,飯後,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傅晚收回目光,緩緩點頭。
“再過幾日,便是初一。”
按照以往的慣例,初一、十五她都會去聖靈寺拜佛上香。
葉洛揚唇一笑:“再過幾日,我陪您一同前去聖靈寺。”
傅晚欣慰一笑,望向她,問道:
“上次我爲你求的那張平安符,你可還帶着身上?”
葉洛聞言,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小小的紙符。
紙符被折疊成三角形,很是小巧,透過薄薄的紙張,隐約能夠看見透出來的符文。
傅晚掂了掂那張平安符,繼而放回她的掌心,意味深長的叮囑道:
“這張平安符可保你平安,切勿丢了!”
葉洛失聲一笑。
這張平安符她一直收的好好的,不管能不能保她平安,這都是祖母贈予她的東西,她一定會好好的保管着。
她捏緊紙符,小心的收回了衣襟之中。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錦安端着一隻托盤,走了進來。
“老夫人,四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她放下托盤,将上面的清粥、素食一一擺下。
幾疊簡單的素食、兩碗清粥,便是一頓早膳,時分簡單清淡。
“小洛,你還未吃過吧?”傅晚一邊說着,一邊将其中的一碗粥拿給葉洛。
她道:“我吃的飯菜一向清淡,不知道你吃的習慣嗎?”
葉洛連忙接過粥碗。
“正好我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曾經什麽苦都吃過,她可什麽都不挑。
她舔舔唇角,取出勺子,直接端起了碗,仰頭便喝。
清粥入喉,一股鹹味頓時蔓延開來。
葉洛連忙止住,放下了碗,神色怪異。
“怎麽這麽鹹?”
一碗清粥,裏面如同放了兩勺鹽,鹹的不正常。
“鹹了嗎?”傅晚疑惑的舀了一勺,放進嘴中。
一嘗,擰眉。
“似乎真的有些鹹……”
“豈止隻是有點?”葉洛的眉頭擰緊了兩分。
祖母的身子不好,心髒更是有問題,若是吃了鹹的食物,長期下來,對身體的影響極大。
錦安身爲祖母的貼身丫鬟,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更何況,大夫經常爲祖母檢查身子,不可能不說的。
“抱歉,老夫人。”錦安福身,“今日,恐怕是廚子手重了,食物拿來之前,我應該先嘗嘗的。”
“無妨。”傅晚柔和一笑,道,“隻是鹹了點而已,并不是不能吃。”
說話間,她便要吃。
葉洛連忙制止。
“祖母,且慢!”她拿過了傅晚手中的粥,“你身子不好,不能吃鹹的食物。”
她将清粥放在托盤上,道:
“錦安姑姑,勞煩你去重新換一份來。”
錦安頓了頓,下意識的望向傅晚。
傅晚有些心疼:“這些粥浪費了挺可惜的,我就破例吃一次……”
“一次也不行!”葉洛的态度很強勢,“您的身子比這兩碗粥重要多了,錦安姑姑,勞煩了!”
“老夫人,這……”錦安神色爲難。
葉洛猛然察覺不對。
在祖母的身子安危面前,錦安竟然猶豫了。
錦安與祖母關系極好,按理來說,是最關心祖母的,怎麽會……
她疑惑的望向錦安,眼中帶着幾分打量。
錦安就在此時收了粥,端着向外走去。
葉洛擰眉,隐隐的察覺不對。
她揚眸望去,隻見錦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再也看不見。
是她多慮了嗎?
這邊。
錦安端着粥,來到廚房。
廚房中,忙碌的廚子連忙走了過去,油膩的手在圍裙上擦拭着。
“安姐,要拿什麽膳食?”
錦安将托盤放在竈台上,淡聲道:
“鹹了,換一份。”
廚子一聽,二話不說,連忙換了兩份新的。
錦安端着新的膳食,走出廚房。
邁出幾步,行至無人的拐角處,她突然駐足,從袖中拿出了一包東西,白色的粉末盡數倒入兩份粥中。
她晃了晃粥碗,粉末與清粥融合一體、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