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道墨色的欣長人影緩緩走來。
男人隻手背負于身後,一襲墨發慵懶的由白玉冠高高束起,華貴的錦袍加身,冷硬的臉龐如冰,一股強勁的疏離之氣濃烈的散發着,那仿若淩駕于萬物之上的華貴氣息渾然天成、不容忽視。
九王爺竟然親自前來參加這種婚禮!
大家如同見了鬼一般,反應過來,連連行禮。
“見過九皇叔!”
高呼聲響徹整個秦府,甚至比成親的氣勢還要熱鬧三分。
向來九王爺便喜愛清淨,連國宴都不屑參加的他,如今竟然參加一場小小的婚禮?
這話若是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然而,這九王爺偏偏就這麽詭異的來了。
滄瀾夜踱步走進,極淡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視着一行衆人。
極淡的目光,卻強勢到不容忽視。
大家将腦袋低了幾分,暗暗的揣測起九王爺的心思……
直至一道薄涼的‘嗯’聲從他的鼻尖下發出,衆人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秦家主連忙走了過來,拱起了雙手,恭敬道:
“微臣不知九皇叔到來,受寵若驚、蓬荜生輝!快請上座!”
賓客之中,衆人投來了嫉妒羨慕恨的神色。
一場婚事,便能夠将九王爺請來,由此可以見得,九王爺看好秦家。
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又是無可奈何,九王爺他們高攀不上、便隻能退而求其次的高攀秦家。
滄瀾夜不緊不忙的從懷中摸出一隻精緻的錦盒,遞去。
秦家主恭敬的用雙手接過,帶着幾分疑惑,小心的将錦盒打開:
藍寶石!
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藍寶石!
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大、這麽精緻純透的藍寶石,有價無市,乃是稀世之寶!
九王爺這般出手未免太大方了!
看來,這秦家于九王爺來說,就是不一樣呀,等會兒他們得好好的巴結巴結秦家……
當着整個帝都權貴的面,秦家主的面子倍增。
他高興的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九皇叔有心了,還請上座!”
話落,滄瀾夜卻不急着動。
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視一旁,隻是一眼,便收回。
他淡淡道:“此枚藍寶石,爲葉家四小姐所贈。”
嘶!
衆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數雙怪異的目光頓時望向葉洛,一直低調的葉洛頓時突兀出來。
葉洛頓時不解,皇叔這麽說作何……
秦家主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僵硬。
這麽昂貴的藍寶石,葉洛送得起?笑話!
既然九王爺如此說了,便是明顯的在包庇葉洛,他又豈敢多說?
他暗暗咬牙,來到葉洛面前,輕輕點頭算作打招呼。
“多謝葉小姐。”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很是平淡。
秦父見之,頓時笑之:
“這枚藍寶石,葉小姐從哪得來的?”輕嘲的語氣。
當着九王爺的面,秦父竟然敢嘲諷她!
葉洛沒有解釋,便順着皇叔給出的杆子往上爬。
“不謝。”
秦家主:給你點臉,你還真應下了!
“請葉小姐入座,繼續慕衍與葉家二小姐的拜堂之禮!”
他咬重了‘拜堂之禮’四個字,似乎想從葉洛的臉上看出一些别樣的情緒。
然而,葉洛讓她失望了。
她不但沒有悲傷,反而是淡定極了。
滄瀾夜踱步走近,在一側的最高位上坐下,秦母讓出了位置。
秦家主見狀,回到了主位上,揚聲道:
“繼續拜堂!”
司儀點點頭,笑眯眯的看着廳堂中央的兩位新人,道:
“繼續,夫妻對……”
“過來。”
淡而無法忽視的聲音截斷了司儀的話。
隻見滄瀾夜不急不緩的端起了茶杯,啓唇淺抿之間,寡淡的二字正是從他的薄唇中溢出。
賓客們齊齊張望着。
過來?
莫非叫的是……
葉洛輕咬下唇,略有猶豫。
她不明白,他明明冷漠了她,卻又在今日出現,反而幫她撐場面。
他這樣做到底想做什麽……
她猶豫了須臾,還是邁着步伐緩緩的走了過去。
走進廳堂,穿過秦慕衍的身邊……
“小洛……”
低柔的聲音輕不可聞。
葉洛怔了瞬間,大步的來到滄瀾夜身側,靜默的站着。
滄瀾夜揚眸望着她,寡淡道:
“坐。”
坐?
葉洛左右看了看。
周圍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皇叔的左側便是主位上的秦家主,右側是秦父,中間沒有座位,讓她坐哪?
她抿抿唇角,低聲道:“不用了,我站……”
“坐!”微揚的聲音夾帶着幾許不悅,那深邃的眸光更是意有所指的朝着右側掃去。
右側,秦父的臉色頓時一黑。
九王爺的意思……竟然要自己讓出位置!
該死的!
他身爲秦家子弟,竟然要爲葉洛讓位置?這豈不是在打他的臉!
賓客們頓時明白了九王爺的意思,紛紛觀望着。
一堂好好的拜堂儀式,三番兩次被打斷,皆因爲九王爺,亦是因爲葉洛。
大家不敢多言,唯有靜靜看着。
廳堂内,氣氛就此僵硬着,沒有九王爺放話,誰都不敢亂動。
秦家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不禁暗暗瞪了秦父一眼。
秦父的臉色再次一黑,憑什麽要他讓開?
他不滿:“憑借身份,葉小姐的位置在……”
“還不快起身!”秦家主低喝一聲。
秦父頓時不滿:“爹……”
“莫要打攪拜堂儀式!”秦家主低喝,防止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九王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方才,秦父嘲諷了葉洛。
現在,九王爺正在爲葉洛‘報仇’!
秦父憤然的深呼吸兩口氣,握緊了雙拳,他瞪了葉洛一眼,憤然起身,大步離開。
該死的葉洛!
他乃是新郎的父親,卻被如此的折面子,他記住葉洛了!
秦父憤然離開,衆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秦家主顧不得那麽多,連忙打圓場,笑道:
“來,葉小姐請入座。”
葉洛無奈的聳肩,踱步便走了過去、坐下。
秦父啊秦父,可千萬不要記恨她,要怪的話,就怪他爲何要嘲諷她。
滄瀾夜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秦家主暗暗的松了一口氣,連忙擺手:
“司儀,繼續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