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廳之中。
丫鬟們幾道進出,端着豐盛的佳肴,一道道菜在桌上排列開來,竟有十二道之多。
除去了這些有葷有素的主食,一旁還放置着不少的糕點、點心、小零食,更是有七八種酒。
極其豐盛的桌旁,卻隻坐着滄瀾夜與葉洛兩人,丫鬟們立在一旁,靜默的低着頭,韓影踱步上前,将那些酒盡數分别都倒了一杯。
葉洛望着這極其奢華的早膳,訝異的張開了粉唇。
這樣豐盛的早膳,才配得上九皇叔高大上的身份?
最終,她禁不住出聲:“皇叔,上這麽多菜我們也吃不完了,未免太浪費了?”
十七樓,這樣一桌佳肴,需要足足五十兩銀子呢!
“這樣做是爲了隐藏住主子的喜好,防止有心之人在食物中下毒。”韓影倒完酒,站在一旁,“葉小姐請放心食用,下人們的用膳時間比主子晚半個時辰,這些菜肴撤下之後,大多會被下人們用盡。”
葉洛聽完,不禁戳了戳碗中的飯。
皇叔身份特殊、位高權重,多少人表面上恭維他,又有多少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就連吃飯都需要這麽謹慎,就連喜好都不能暴露出去。
葉洛會意的點點頭,用左手捏着筷子,夾着離自己最近的菜肴。
還未夾起,肉片滑下。
她再夾,再次掉下……
她頓了頓,用左手拿劍很順暢,可是卻制服不了這兩根小小的筷子。
葉洛艱難的想爲自己夾一片肉,可這肉片如同與她作對一般,怎麽都夾不起來。
就是要吃肉的葉洛與這塊肉片杠上了,越是夾不起,她便越是要夾!
正努力之際,一雙銀筷伸了過來,輕巧的夾起了肉片,放進了她的碗中。
葉洛頓了頓,對着滄瀾夜一笑:“謝謝。”
她滿心歡喜的要吃肉的時候,卻發現怎麽也夾不到嘴邊,别說是夾肉,扒飯都成了問題。
滄瀾夜忽然出聲:“影,勺子。”
“是。”韓影點頭,快步離開,不時,便将幹淨的勺子拿了過來。
葉洛接過勺子,道了謝,用勺子成功的舀。
她松了口氣,終于吃到飯了,真不容易,右手此時傷得厲害,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好,當然,也不知道要在九王府住多久……
一頓早膳在靜默的氣息中度過。
飯後,葉洛回到了臨楓閣。
“紫意見過葉小姐。”丫鬟如往常一樣行禮。
葉洛點點頭,便向内走去。
走着兩步,她忽然回過身去,走到丫鬟面前。
“我問你個事。”
紫意頓了頓,疑惑道:“葉小姐請問。”
葉洛嗯了一聲,直接問道:
“還記得不久之前,我讓你去當的那塊玉佩,你當在了哪家當鋪?”
那塊玉佩是娘親留給她最後的遺物,那時,爲了發展酒樓,她不得已将其當掉,現下,酒樓的生意開始穩定,她得想辦法将玉佩贖回來。
紫意頓住,眼中飛快的閃過什麽:
“葉小姐,你怎麽……問起這件事……奴婢當在了來福當鋪。”
“來福當鋪?”葉洛輕咬着這四個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向内走去。
進入房間,關上房門。
葉洛坐在桌邊,拿出幻影劍法,翻看幾頁。
幻影劍法中全是招式,她瞄着繪制在頁面上的小人,一邊看着,一邊用手比劃着,一邊默默的研究着。
“第一招,幻影無痕。”
葉洛琢磨着,捏着秘籍,按照秘籍上的招式掄了兩圈手臂。
找到了感覺後,她繼續向下翻看。
“第二招,歸影無塵。”
……
“第九招,人劍合一……”
扣扣!
“誰?”看的正入迷的葉洛下意識的擡頭望去。
門外,靜默半秒,響起一道低沉而又薄涼的聲音。
是滄瀾夜。
葉洛飛快的收好秘籍,趕緊過去打開門。
滄瀾夜站在門口,他的手中拿着一隻紅色的小瓷瓶與一團潔白的紗布。
他走近房間,将東西放在桌上。
“換藥。”他示意葉洛坐下。
葉洛有點忐忑的望着他要親自動手的模樣,猶疑的問道:
“皇叔,你……你給我換?”
“怎麽?”他極淡的望向她,平靜的聲音很淡。
葉洛握緊了左手,鄭重而又認真的叮囑道:
“煩請皇叔手下留情!”
說罷,她将自己的右手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眼睛一閉,撇過頭去,帶着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滄瀾夜見之,嘴角飛快的閃過一道笑意,一閃即逝,如同昙花一現,快的捕捉不住。
他撩起她的衣袖,解開她手臂上的紗布,時不時引來葉洛抽氣、抖身子、悶哼的聲音。
葉洛蹙緊了柳眉,祈禱着快點結束。
滄瀾夜睨着她此時的神情,道:
“此時知曉疼痛,打架時,倒是逞能。”
葉洛撇撇嘴,低聲道:
“我這不是正在習武嗎?待我變得厲害了,誰都不敢欺負我,屆時……”
屆時,自然是要讓千珍閣付出代價!
“屆時什麽?”
“……”葉洛默了默,“沒什麽。”
滄瀾夜垂眸,将小瓷瓶中的藥水倒在她青紫斑斑的手背上。
“嘶!”葉洛痛的五指緊握、頭皮發麻,差點坐不住!
她忍住了暴走的沖動,咬着牙齒:“皇叔,你不是說了會手下留情嗎?”
簡直快要痛死她了!
滄瀾夜靜默的哦了一聲,平靜道:
“本王沒有受傷,不知道疼。”
“……”
葉洛帶着幾分不滿的瞪着他,擡頭的瞬間,卻看見他低下尊貴的頭顱,覆在她手臂周圍,輕輕的呼氣。
霎時間,她怔住了。
薄涼的氣息落在她的手臂上,鑽進她的毛孔,傳送到她心底最深處。
瘙癢的感覺伴随着他的氣息而蔓延着……
從葉洛的這個角度看去,滄瀾夜的側顔冷硬而又精緻,特别是那雙睫毛,修長而又卷曲,濃密而又挺翹,如同蝶翅般精緻。
這一瞬間,葉洛怔怔的望着他,沉浸在他别樣的柔情之中。
不知不覺,疼痛詭異的盡數散去,滿心都是他冷硬的側顔,疼痛什麽的盡數抛到了九霄雲外。
須臾,他支起身子,動作迅速的爲她換好藥,包好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