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依摸着下巴沉吟了一陣,還真就讓人給劉玫送來了一塊六公斤的頂級和田玉子料。
觀音是玉雕行業常見的題材,但是用頂級子料制作如此體量的觀音少之又少。
周依依舍得原料,劉玫也舍得費功夫。
廢了一周功夫,給周依依制作了一件傳世精品。
有了這尊持蓮觀音,劉玫那個冰種飄綠的立刻被比了下去。
周依依心滿意足的給了加工費,這才給葛家輝打了個電話,邀請他到京城一遊。
劉玫也收拾了行李,帶上那尊持蓮觀音像,跟着周依依上了京城。
這年頭,内地和港城之間的往來并不那麽方便。
葛家輝打着葛家的旗号,也隻能賣到三天以後的機票。
劉玫并不着急,把那尊持蓮觀音寄存在周依依那兒,探望過五妮,就背着相機采風去了。
京城裏最使人難以忘懷的就是那一條條古樸的、幽雅的、熟悉的、親切的胡同。
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沒名的胡同數不清。
胡同天地裏的百姓世相,京味京韻的民俗風情和市井氛圍,那是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
劉玫喜歡京城的胡同,喜歡胡同那份安靜。
偶爾喧鬧起來的時候是街坊聚在一起聊天,下棋,喝茶的時候,或者是自行車鈴一串兒清脆的聲音,也不至于讓人生厭。
京城人早已習以爲常日常生活裏的問候,慢吞吞的惬意和享受,都是劉玫眼裏的風景。
看到自己喜歡的景色或者人文風情,就随手給拍下來。
劉玫轉了兩天,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她打算從護國寺經什刹海,從南鑼鼓到琉璃廠,邊走邊看。
這不,大清早的,劉玫坐車去護國寺吃個小吃,就背着相機溜達起來。
從護國寺走到恭王府,劉玫慢條斯理的逛着。
誰家院子裏,幾棵海棠正放,豔而不濃,旁邊的收音機裏,放着一出京劇,咿咿呀呀的唱着。
一老太太閑坐在店前曬太陽,她看路人,路人把她當風景。
劉玫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走過什刹海萬甯橋已是正午,劉玫找了一個面館,吃了一碗正宗的雜醬面。
擦了嘴,劉玫沿萬甯橋下的那條河往東繼續走。
過一橋,南鑼鼓巷就近在眼前了。
南鑼鼓巷是我國唯一完整保存着元代胡同院落構造、規模最大、品級最高、資源最豐富的棋盤式傳統民居區。
用人來人往,摩踵擦肩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傳統的民居,下棋的大爺,跳皮筋兒、砍沙包兒、學騎自行車的孩子......劉玫舉着相機,連着咔嚓了好幾張。
随着京城的發展和日新月異,這些風情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劉玫正對着石敢當咔嚓着呢,胳膊肘就被人這麽一撞,要不是相機套在脖子上,都能給劉玫飛出去。
劉玫要不是反應快用手撐了一下牆壁,摔個大馬趴也不是不可能。
劉玫一手撐着牆壁,一手護着相機。
一扭頭,就愣了。
一群男男女女還對着一個眼睛男指指點點,推推囔囔。
很明顯,她就是那個被殃及的無辜。
這群人把她給撞了,居然連個對不起都沒有一聲?
劉玫這可忍不了!
她眉頭一皺,怒上心頭,氣沉丹田,吼道:“幹啥呢!
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弄壞了我的照相機,算誰的啊!”
吼完以後劉玫第一時間就後悔了。
剛才那形象,也太像潑婦了吧!
别人可以沒素質,你不能跟着沒素質的人學啊!
畢竟,狗咬了你一口,你不能咬狗一口不是?
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是收不回來的。
劉玫這石破天驚的一句,成功的阻止了這群人的動作,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讓巷子恢複了平靜。
這年頭,照相機可是個稀罕玩意兒,不吃不喝好幾個月才能換一個。
劉玫威懾力十足的一句話,一下子就把雙方人馬壁壘分明的分了開來。
男女老少都有的一大群人,和一個勢單力薄的眼鏡男。
劉玫一身時髦的新衣,脖子上還挂了一個相機,一看就是外地人,可誰也沒有小看了去。
這皇城根底下呆久了,誰心裏沒點數。
看人不能隻看表面。
都說行走在外,老人、孩子、婦女不能惹,能獨自行走在外的這些個人,多多少少都有兩把刷子。
這個女人敢在皇城根耍橫,隻怕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那群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有志一同的指着劉玫身後戴眼鏡的年輕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他碰的你,你找他去!”
買得起四合院的,都是有錢人,害怕賠不起那點子錢?
這一緻的語氣,這整齊劃一的動作,看着還挺訓練有素的,差一點給劉玫氣笑了。
一群人追着人家攆,真出了事兒,倒是推得幹幹淨淨了。
這就是天子腳下,皇城根人的素質?
劉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個眼睛男,問道:“你怎麽說?”
眼鏡男倒是出乎了劉玫的預料,他期期艾艾的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雖然不知道這個對不起有幾分誠意,可眼睛男勇于承認錯誤的行爲,還是讓劉玫心裏還是好受了一點。
既然人家承認了錯誤,劉玫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
她本來準備檢查了一下相機,如果沒有什麽損毀,就自認倒黴的。
可檢查完相機,劉玫剛想說點場面話,就看到眼睛男那可憐巴巴的眼神。
不知道兩撥人什麽關系,可這眼睛男明顯就是弱勢群體。
能坦然的承認自己的錯誤,眼前這個眼鏡男的人品,倒是不錯的。
把這麽一個可憐人扔在這兒任由一群人欺負,劉玫還真有點不落忍。
她琢磨了一下眼前的情況,想想那群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想來是不願意,或者說是賠不起相機的。
要救這眼睛男于水火之中,最快最穩妥的辦法,隻有一個。
劉玫摸了摸手上的相機,對着那個眼鏡男笑眯眯的說道:“我這個相機是海鷗的,剛從滬市帶回來……”
劉玫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群人就縮回去了一大半。
等劉玫報出了相機,膠卷的價格,誤工費……剩下那一半也都縮了不遠處的一個四合院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