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啊,東家非池中物,早晚會去往那蒼穹之巅,你要想一直追随東家,就得努力修煉,就算不能成爲她的左膀右臂,至少也不要成爲累贅才行。”肖豐停下了手裏的活兒,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奢望能追随其左右,他這輩子能遇到枭可,并能讓其授其一二藥理已經夠他受用終身了。
“肖叔的意思是讓我去閑雲居?”
胖哥兒知道,閑雲居裏的都是和枭可一起出生入死的心腹大軍,雖然他們來自四重天,可實力着實強悍,反觀自己,自慚形穢。
“我隻是随口說說罷了!”話雖如此,肖豐卻一臉的認真。
小胖笑了笑: “肖叔,其實在哪兒都能爲東家效力的,你想想,将來東家去了更好的界面,這裏是不是的有人替她守着!我覺得我挺合适的。”
“還有小小姐,她在寒梅門修煉,得十年八年的吧,萬一我們都離開了,他回來找不到人得多擔心啊,所以啊,我還是不留下最爲妥帖!”
胖哥說來說去的,就是不想離開這裏,這裏有他個北冥影兒的回憶,有她的父母,她既然無法成爲枭可的左膀右臂,那就留下來替她善後,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有客人來了!”
肖豐的眼睛往外一瞅,一個白發老頭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胖哥兒看清了來人,皮笑肉不笑。“這不是當初開店時來找茬的那個老頭兒嗎?”
“慎言!”肖豐說完,從櫃台後面走出,嘴角一拉,露出了笑容。
“比我笑得還假!”胖哥看着肖豐的背影無力地吐槽。
“老前輩,本店裏專治各種疑難雜症,您老是哪兒出了毛病啊?”肖豐上前就問。
“去去去!”這個老頭兒就是藥王雲中雀,他瞪着肖豐和胖哥兒,“我不找你們,我家枭丫頭呢!”
“東家不在!”胖哥兒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人,仗着自己年紀大,倚老賣老,丫頭丫頭的喚東家,好像真把自己當成東家的長輩一樣。
“火氣這麽大,藥店裏沒有下火的藥嗎?”
雲中雀走到椅子旁,直接坐了下來。“我渴了!”
“我們這裏不賣水!”旁胖哥兒回道。
“茶也行!”
“沒茶!”
“酒也可以!”
“出門左拐!”
“那你們店裏有什麽?”
“藥!”
“也行!端來吧!”雲中雀笑了笑,“毒藥我也不怕!”
“老前輩,你到底想幹嘛?”胖哥兒沒見過這也厚臉皮的人。
“看病!”
“肖叔,找你的!”胖哥兒不會醫術,隻好把這油鹽不進的老頭交給肖豐了。
“前輩,把手給我吧!”肖豐坐到雲中雀的旁邊,準備爲他診脈。
枭可看病憑眼力,他看病就得望聞問切。
“給!”雲中雀把手一伸,笑眯眯地看着肖豐,内憋一口氣,暗中改變自己的經脈,控制氣息。
肖豐一把脈吓了他一跳,這是他見過最奇怪的脈象,照理來說,這樣的脈搏是不可能還有人活着的,因爲老頭兒的脈搏根本就沒有跳動。“老前輩,你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覺得哪兒不舒服,該吃吃,該喝喝,人生不就應該活得如此嗎?”雲中雀依然笑容滿面,“看你這表情,難道是我的身體出問題了?”
“小胖,去東家送我的那套金針取來!”肖豐一看雲中雀這奸邪的模樣,故意将眉頭皺得很深,猜測他是在耍自己玩,既然要玩,那他就陪他玩。
“老前輩,你這病的還不輕呢!”
片刻功夫,胖哥兒就把金針取了過來。
“老前輩,這金針入穴你聽過嗎?”肖豐将金針擺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然後取出一根最細最長的,“前輩的脈搏微弱,不治将恐深。”
“那你準備怎麽治?”
“死馬當活馬醫吧!”說着,捏起金針,對準了雲中雀的腦門兒。
“等一下!”雲中雀擡手阻止了,“大夫,我這還沒起呢,也許你這一針下去,我可就真沒了。”
“聽天由命吧!”肖豐很嚴肅,很鄭重,說着不顧雲中雀的阻攔,就要紮針。
雲中雀急忙往後退開了好幾步,“我突然想起來,我沒帶靈石,這病我不治了。”
胖哥兒笑了,如果到現在他還看不出肖豐在耍這老頭兒,就是真傻了。想到這兒,要不添一把火,還真對不起自己。
“老前輩有所不知,東家經常教導我們,要尊老愛幼,要有愛心,要心存善念,所以啊,您老的病,我們免費給您治!”
“打住!”雲中雀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肖豐和胖哥兒,“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一個老頭兒啊!”胖哥兒回答。
雲中雀嘴角抽抽,真想拿把刀撬開倆人的腦袋看看,怎麽這麽淘氣,不過這脾氣倒是與枭可那丫頭挺像。
對着藥店大喊:
“枭丫頭,你個沒良心的,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個欺負我這一個老頭兒嗎?”
“我可是你長輩,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就……賴着不走了。”
“老前輩,東家真不在,您喊破喉嚨也沒用!”肖豐收了金針,剛才也不過是想吓唬吓唬這個老人家。
“那她去哪兒了?”
“前輩要是有急事,可以先告訴我們,我們可以代爲轉達。”
“好啊!”
雲中雀又回到座位上,淡定,從容地翹起了二郎腿,“你們告訴她,她師傅快要沒了,你轉達的時候順便問問她,這個師傅她還要不要救的?”
“老前輩莫不是開玩笑?”兩人臉色一沉,笑意全無,瞬間認真起來,事關枭可,他們得謹慎起來。
雲中雀回答: “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開玩笑了?”
胖哥兒說道: “老前輩,這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東家現在在閉關,萬不可輕易打擾。”
“枭丫頭在閉關!”這下到雲中雀樂不出來了,他坐直了身子,沉默了片刻,“她何時能出關?”
“不清楚!”
“那她在哪兒?”雲中雀也不想去打擾枭可,隻是雲飛揚的元神如果沒有魔池的及時溫養,很快就會消散的。
自從上次從枭可這裏離開,他就一直奔走各界,皇天不負有心人。
雲飛揚的元神被困在一道陣法之中,因爲他修的是魔道,陣法被魔氣激活,一直在試圖煉化他,雲中雀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來的。
“東家在閑雲居!”胖哥兒回答。
“我知道了!”雲中雀得到了枭可的消息,拔腿欲走,突然想到了什麽,反臉再次問道,“你剛才說的是閑雲居嗎?”
“前輩也知道閑雲居?”
“聽過而已!”雲中雀坐了回來,閑雲居裏住着他的一位故人,他不敢去面對那人,閑雲居遠在千裏之外,要是同仁堂發生點意外,根本就來不及通知,就别提什麽救援了。
枭丫頭這麽精明,肯定是有對策的。 “你們平日裏是怎麽聯系的?”
“前輩不認識路?”胖哥以爲是這樣的。
“事急從權嘛,你們肯定有别的聯系方式吧?”
“前輩認識路?”胖哥迷糊了,剛才還心急如焚,現在又不慌不忙,都不知道他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了。
“前輩,你怎麽一聽到閑雲居就心事重重的,莫不是山裏的那神仙姐姐和你有仇?”
胖哥這人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瞎猜,而且還一猜就中。
“放心,三年前那神仙姐姐就已經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
“她……你怎麽知道?”
雲中雀眼裏藏着的故事,凄涼中帶着幸福,痛苦而美好,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前輩,原來你和那神仙姐姐真的有關系啊!”胖哥兒繼續說道,“我好像聽東家說過,神仙姐姐是替誰守了萬年的閑雲居,隻爲等你一良人,可以那人從未回去過,她離開時,眼中隻剩下無盡的落寞,真是好凄慘啊!”
她又何止守了萬年!
這是雲中雀藏在心中的秘密,爲了他,她甯願舍棄自己的一切,到最後,還是一個人。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不後悔, 世間最美好的就是一個情字,最傷人的也是一個情字。
心再痛又如何,她守了那人幾萬年,自己又何嘗不是守了她幾萬年,走了也好,斷了自己的念想,再也不會去傻傻的等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雲中雀眼中泛起水霧,淚花模糊了他的雙眼,悄悄滑落。
“前輩,你怎麽哭了?”胖哥兒心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惹了大禍,看到雲中雀傷心,自己也堵心,心塞,就算不能體會那種痛,也能想象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愛。
“是眼睛裏髒了,該洗洗了!”雲中雀抹了抹眼淚,他曾經發過誓,此生絕不會再踏進閑雲居半步。
“通知枭丫頭,我在這兒等她!”
往事随風,已不可追憶,那些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